她記得清楚,昨夜裏他們正是在村口遇到的那些人,丈夫與他們砍砍殺殺,落了一地的屍首和血跡,等著村人看見,定會掀起軒然大波的,可此時她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倒不曾聽見外麵有什麼動靜。
“村口?”沈母一臉茫然,“村口沒出啥事啊,不都好端端的?”
見母親這樣說,沈雲瑤仍是有些驚疑不定,她還想再說什麼,就聽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她抬起眸子,秦北揚高大的身影已是從外麵走了進來。
“回來了,藥抓來沒?”沈母看見姑爺,頓時問道。
“嶽母放心,藥已經抓回來了,擱在了灶房。”秦北揚先是看向了妻子,見沈雲瑤已經醒了,臉色也不似昨晚那般蒼白,才微微放下心。
“那好,我去將藥燉上,你在這陪著雲瑤。”沈母說著匆匆起身,去了灶房,屋子裏便隻剩下小夫妻兩人。
“怎麼樣,肚子還疼麼?”秦北揚走到床前坐下,他的黑眸透著擔憂,俯下自己的身子問道。
沈雲瑤搖了搖頭,“不疼了,好多了。”
秦北揚微微舒了口氣,他撫了撫妻子的麵頰,想起昨晚的事,便是低語了一句;“昨晚上,嚇到你了。”
想起昨晚的事,沈雲瑤仍是心有餘悸,她不安的看著丈夫,念起昨晚丈夫以一己之力,和那些纏鬥在一起,沈雲瑤的眼睛在丈夫身上打量了一圈,小聲道;“夫君,你受傷了嗎?”
“受了點皮外傷,已經敷了藥,別擔心。”秦北揚輕描淡寫。
沈雲瑤見他麵色如常,的確不似有重傷的樣子,才微微放下心來,她躺在那兒,有一小會兒的功夫沒說話,隔了片刻,才道;“夫君,那些到底是什麼人?他們…..他們為什麼不願意放過咱們?還有,他們的屍首呢?那些血跡,都沒人發現嗎?”
“他們是趙王的手下,此行,是要勸我回京。”秦北揚沒有隱瞞,隻一五一十說了,說完,男人頓了頓,又道;“至於那些屍首,想來是讓餘下的兩人收拾了,外麵下著雪,血跡也好遮掩。”
“趙王?”沈雲瑤輕聲念著這兩個字,懵懵懂懂的開口;“趙王是誰?”
秦北揚看著妻子純淨的眼睛,心下便是一陣歉疚,他默了默,終是坦誠道;“趙王,是皇上是第三子,他是個王爺。”
“皇上的兒子?你不是說,有個老爺,他有兩個很厲害的兒子……”沈雲瑤的眼睛有瞬間懵了的失神,她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秦北揚看著,便連忙扶起了她的身子。
“不錯,這個老爺就是皇上。”秦北揚看著她的眼睛,與她道。
沈雲瑤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丈夫,許是冷,也許是害怕,纖細的肩頭輕輕的顫抖著。
秦北揚拿起衣裳為她披在了身上,看著妻子失魂落魄的一張臉,男人眼底有痛色劃過,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雲瑤,我從不曾告訴過你,我曾經,是大渝的天下兵馬大將軍,也是皇上…..親封的鎮北侯。”
“我曾統領大軍,和西北蠻夷作戰,也曾遠征塞北,駐守邊疆,我曾經殺過很多人,打過很多仗。”秦北揚念起往事,深不見底的瞳仁中有淡淡的蒼涼劃過,再看著麵前的女子,秦北揚收斂心神,隻道;“我不曾告訴你這些,隻是覺得過去的事並無提起的必要,雲瑤,原諒我。”
沈雲瑤腦子裏“嗡嗡嗡”的響著,皇上也好,王爺也好,這些人遙遠的如同夜空上的星星,是她要仰望一生的,可如今,丈夫卻告訴自己,他曾是大將軍,還是什麼鎮北侯,是她聽都沒聽說過的。
“那你……你見過皇上嗎?”沈雲瑤聲音很輕,整個人都跟做夢似的。
“見過。”秦北揚點了點頭,他不知要如何告訴妻子,他不僅見過皇上,他與子安生母的婚事亦是皇上親自下的旨,他握著沈雲瑤的手,輕聲哄道;“皇上也和咱們一樣,都是一雙眼睛一張嘴,雲瑤,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沈雲瑤心中一怔,她的心裏亂滔滔的,似是有無數的話想說,有無數的話想問。
“不論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好嗎?”秦北揚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撫上她的發絲,溫聲道。
“你……你既然是大將軍,又為什麼要來咱們這裏?還有子安,子安的親生母親呢?”沈雲瑤聲音很輕,隻將心底的話全都問了出來。
“子安的親生母親,是京師的世家貴女,因我立下了戰功,皇上便賜下了這門婚事。”秦北揚徐徐出聲,不再有絲毫欺瞞,隻如數告訴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