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華濃眼中一片荒蕪,唇角卻是淡淡笑了,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無聲的離開了中和殿。
待皇上走後,秦北揚扶起了沈雲瑤的身子,沈雲瑤向著顧容秀看去,就見她仍是癱坐在地上,倏然,她回過頭,一雙眸子卻是雪亮的令人心驚,宛如一把匕首般,向著自己剮來。
沈雲瑤心中一緊,直到身邊的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她方才回過神,喊了聲:“夫君。”
秦北揚剛欲答應,就見齊王款款而來,對著秦北揚夫婦二人拱手為禮,禮畢,周世鈞向著秦子安看去,秦子安是識得他的,當即便從母親身後鑽出了身子,喊了他一聲:“大哥哥。”
孩子一語言畢,沈雲瑤眼皮一跳,對孩子道:“子安,不能這樣喊王爺。”
“無妨,他愛喊什麼,就喊什麼吧。”周世鈞卻是一點也不曾介意,他唇角含笑,微微彎下身子,對著秦子安道了句:“眼下,你可是找著自己的娘親了?”
秦子安拉著沈雲瑤的手,孩子抬眸向著母親看了一眼,對著周世鈞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周世鈞又是一笑,起身向著秦北揚看去,道:“秦侯爺,孩子的事,小王也有不當之處,還請侯爺多多海涵。”
秦北揚聞言,漆黑的眸子深迥而暗沉,他並沒有說什麼,也是拱起手,向著齊王回了一禮。
齊王點了點頭,目光最後在沈雲瑤的臉頰上劃過,竟是也不曾理會身後的顧容秀,就這樣徑自走了出去。
沈雲瑤一手牽著孩子,見丈夫的眸子已是落在了顧容秀身上,男人眼底的火光,她看的清楚。
她心裏砰砰跳著,隻輕輕挽住了丈夫的胳膊,輕聲道:“夫君,咱們也走吧。”
“好。”秦北揚吐出了一個字,望著顧容秀的目光中則是蘊著濃濃的告誡,雖然他什麼也沒說,顧容秀卻也明白,那樣的目光是在告訴自己,若日後自己膽敢對他的妻兒做出些什麼,他決不會放過自己。
顧容秀打了個寒顫,眼睜睜的先是瞧著齊王離開了中和殿,接著又是瞧著秦北揚一家人離開,接著,便是其他一些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整個中和殿中,竟隻剩下了她一人。
顧容秀渾身都冷,她看著空蕩蕩的四周,有一瞬間卻是恍惚的,似乎不曉得自己在哪,也不曉得自己如何落到了這一步田地。
待她回過神來,就聽一個內侍小心翼翼的上前,對著自己道:“娘娘,奴才送你出宮吧。”
顧容秀看著他卑賤的樣子,她的精氣神仿佛回來了,隻對著那內侍道:“連你這種奴才都要來攆我,滾!給我滾出去!”
那內侍似是嚇壞了,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隻匆匆跑了出去,整座大殿中,又隻剩下了顧容秀一人。
顧容秀看著麵前那一把冰冷的龍椅,想起方才秦北揚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想起他離去前的那一個眼神,想起齊王的冷漠,隆安帝的嚴厲,陸華濃的譏諷,顧容秀的身子軟軟的滑到地上,肩頭不停的抖動著,她哭了。
鎮遠侯府。
秦北揚進來時,屋子裏燃著燈,四下裏都是安靜極了。
沈雲瑤坐在床沿上守著,他瞧著,便是將腳步放緩,剛走到床邊,就見秦子安已是睡著了,一隻小手卻還是拉著母親的手指。
念起孩子這些日子受的苦,秦北揚眸底一黯,隻在沈雲瑤身後坐下,環住了她的腰,將她帶到自己懷裏。
“這孩子定是怕極了,才會睡著了也要抓著你不放。”秦北揚低語。
沈雲瑤的目光仍是落在孩子的睡顏上,輕聲道:“子安是害怕,怕他醒了之後,咱們又不見了。”
說完這句,沈雲瑤帶著急切的目光看向他,“夫君,咱們以後一定要看好孩子,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了。”
秦北揚看見她眼底的堅定,一顆心頓時有憐惜劃過,他捧起妻子細嫩的臉,告訴她:“看好孩子,也看好你。今後,咱們一家人永遠在一塊,再不會分開。”
男人說完,頓了頓,又道:“再過不久,我就要領兵前往北境支援,到時候,我會將你和子安一道帶上,隨我一起去。”
“北境?”沈雲瑤念著這兩個字,純淨的瞳仁中有愕然劃過,“夫君要去打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