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孩子與他親近,沈雲瑤倒不曾說過什麼,一來是見孩子當真喜歡他,二來便是見周世鈞對秦子安的確十分好,沈雲瑤隻覺得,周世鈞如此,當是為了顧容秀的緣故,他既然娶了秦子安的親生母親,若說起來,秦子安也算得他的繼子。
是以,每逢孩子去找周世鈞,沈雲瑤便會將之前為秦北揚做的鞋子拿出來,繼續一針一線的為丈夫做著女紅。
而那日,秦子安隨著周世鈞騎馬歸來,周世鈞一路將孩子送到了沈雲瑤的屋前,本欲轉身離開,可許是抑製不住心中的牽掛,隻讓他牽著孩子的手,走了進去。
“娘!”剛進門,孩子便是鬆開了周世鈞的手,向著母親奔去。
沈雲瑤聽到孩子的聲音,便是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抬眸,就見秦子安紅撲撲的一張小臉,向著自己跑了過來。
沈雲瑤瞧著,便是忍不住微笑起來,隻拿起帕子為孩子拭去了額上的汗水,嗔道了句:“又玩了這一身汗。”
“今天齊王叔叔帶孩兒騎馬去了,那馬兒跑的可快了!”秦子安的眼睛亮晶晶的,說完,便是回眸對著周世鈞喊道;“齊王叔叔!”
沈雲瑤一怔,這才見周世鈞立在門口,她連忙起身,向著周世鈞行了一禮。
“夫人不必多禮。”周世鈞聲音溫和,緩步走了進來,他的眼睛先是向著沈雲瑤身上看去,接著,便是落在了她身邊的那些女紅上。
看著那些針腳細密的鞋墊,周世鈞知道,這些,都是給秦北揚做的。
“夫人在給侯爺做鞋墊?”周世鈞開口。
“驛站裏沒什麼事,所以就給夫君納了幾雙鞋墊,倒是讓王爺笑話了。”沈雲瑤有些赧然。
“怎麼會笑話,”周世鈞隨手拿起了一雙,看了看,道;“說來可笑,小王癡長了一把年歲,卻從沒有人為我做過鞋墊。”
聽著他的聲音中隱約透出幾分悵然,沈雲瑤不知該說什麼,想了想,隻道:“王爺身份尊貴,哪裏用的上這些東西呢?”
周世鈞便是笑了笑,無聲的欲將那雙鞋墊放下。
看著他的眼瞳中透著幾分落寞,沈雲瑤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一句話便那樣從嘴巴裏冒了出來;“若王爺不嫌棄,就拿一雙吧。”
“當真?”周世鈞一震,向著沈雲瑤看去。
他這樣問,沈雲瑤倒有些不明白了,她看了眼那雙鞋墊,道;“隻是一雙鞋墊,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王爺不嫌棄就好。”
周世鈞怔了怔,一雙黑眸頓時蘊起了星星點點的笑意,他站直身子,手中握著那一雙鞋墊,向著沈雲瑤拱手為禮,道;“既然如此,小王便謝過夫人了。”
想起他之前數次的出手相助,如今隻不過是送了人家一雙鞋墊,沈雲瑤壓根不敢受他的禮,隻連忙福了福身子,還了一禮。
周世鈞倒是十分高興的樣子,行禮後便是告辭,隻不過一路上唇角都是噙著淡淡的笑意。
待周世鈞走後,沈雲瑤見秦子安一直目送著周世鈞的背影,沈雲瑤看在眼裏,便是溫聲道;“子安,怎麼了?”
秦子安回過頭,向著母親看去,孩子眼底有幾分猶豫,終是開口道;“娘,齊王叔叔每日都會陪孩兒騎馬,今日還教孩子搭弓射箭,可爹爹……他都沒帶我騎過馬,也沒教我射過箭,孩兒隻覺得,齊王叔叔很好。”
沈雲瑤聽著孩子這樣說,心裏就是一“咯噔”,她蹲下身子,筆直的看著孩子的眼睛,就連原先一直溫婉慈愛的臉龐上也是第一次有了嚴肅的味道。
“子安,爹爹眼下雖然忙著戰事,無法陪你,可你是爹爹的親生兒子,你們是這世上最親的人。”說完,沈雲瑤握住孩子的手,繼續道;“而齊王殿下,不論他對你多好,也無法和爹爹相比,爹爹對你的疼愛也絕不會比齊王少,隻是爹爹身不由己,你明白嗎?”
見孩子仍是懵懵懂懂的樣子,沈雲瑤又是開口道;“爹爹在戰場上打仗,不僅為了黎民百姓,也為了子安,為了子安能平平安安的,若是子安遇到了危險,爹爹一定會放下一切,去救子安。”
“可是,”秦子安忽閃著眼睛,和母親道:“咱們被壞人擄走的時候,是齊王叔叔用他自己去和壞人交換,齊王叔叔真的很好。”秦子安稚嫩的童音砸在沈雲瑤的心間上,隻讓她有些惶然無措,她望著孩子明澈的眼睛,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