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瑤的話音剛落,秦北揚的掌心已是觸到了一股十分明顯的胎動,當下,秦北揚眼底一震,之前,沈雲瑤也曾胎動過,可每次他都不在身邊,而今日,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孩子的胎動。
“不錯,他在動。”秦北揚聲音低啞而溫和,他的眉眼間滿是慈愛的笑意,手掌更是連動也不敢動,隻小心翼翼的撫著沈雲瑤的肚子,直到胎動慢慢散去,秦北揚方才收回自己的手。
“這孩子在你肚子裏這般頑皮,日後也一定是個機靈的孩子。”秦北揚的眼瞳烏黑而深亮,他看著麵前的妻子,唇角的笑意隻越發濃了幾分。
沈雲瑤極少見丈夫這般高興,看著他如此,更是讓她覺得心裏溫溫軟軟的,那些喜悅與滿足,好似要從她的眼睛裏冒出來似的。
秦北揚微微俯下身,將耳朵貼近了她的肚子,希冀著能聽一聽孩子的動靜,沈雲瑤唇角含笑,一雙手輕柔的撫著丈夫的黑發,兩人俱是沉浸在新生命帶給自己的欣喜之中。
“世子爺,您慢些跑!當心摔著!”領著秦子安的嬤嬤一路小跑著跟在孩子身後,秦子安下了課,便是向著沈雲瑤的院子跑去,隻讓嬤嬤氣喘籲籲的跟在身後,生怕他磕著碰著。
秦子安卻也不理會,今日他隨著師傅又是學了一闕新詞,隻迫不及待的想背給母親聽,孩子跑進了沈雲瑤住的後院,上了遊廊,剛要進屋,卻倏然停住了腳步。
秦子安透過窗戶,就見父親以一種十分憐惜而慈愛的姿勢環著母親的肚子,他的神色是那般溫和,眉眼間滿是說不出的疼愛之色,那種疼愛與對自己的疼愛又是那般不同,秦子安怔怔的看著父親,他當然知道父親也是疼愛自己的,可父親…..卻從沒有用那樣的目光看過自己。
一瞬間,秦子安便是明白了,自己和母親腹中的孩子雖然都是父親的骨肉,可在父親的心裏,他卻不論如何都比不上母親腹中的那個孩子,比不上他的弟弟或妹妹。
秦子安靜靜地看著父母相擁,看著父親微笑著與母親腹中的孩子說著話,看著母親眉眼含笑的撫著自己的肚子,看著他們那般期盼那個孩子,秦子安心裏一酸,驀然生出了一股自己是多餘人之感,他沒有進屋,而是轉身跑出了沈雲瑤的院子。
後院。
已是快到晚膳十分,木姑姑卻一直不曾找到秦子安的身影,問了幾個平日裏在秦子安身邊服侍的嬤嬤和丫鬟,卻都說沒看見秦子安的身影,木姑姑上了心,隻親自尋找了起來,直到走到聽風荷榭,才看見一道小小的背影坐在池塘旁,看起來十分低落的樣子。
木姑姑瞧著,眼珠一轉,隻緩緩上前,道:“小世子,您怎麼在這裏?”
聽到有人出聲,秦子安一怔,立馬抬手去將自己腮邊的淚水拭去,見狀,木姑姑在他身邊蹲下身子,聲音越發的溫和:“小世子,您怎麼哭了?是誰欺負您了?”
“沒有,沒人欺負我。”秦子安開口,他抬頭向著木姑姑看去,他的眼瞳清澈而黑亮,清晰的映著木姑姑的影子。
木姑姑莞爾,看著秦子安的樣子,道:“奴婢聽說,您剛才去了夫人的院子,卻沒有進屋,這是怎麼了?”
秦子安抿起唇,隻不說話。
木姑姑見狀,便是勸道:“小世子,您聽奴婢一句勸,往後啊,您可要乖巧聽話些,再不能像今日這般鬧脾氣。”
“為什麼?”秦子安不解,抬眸道。
“因為啊,夫人腹中已經有了她自己的親骨肉,等她腹中的孩子一落地,她的心思肯定全放在自己孩子身上了,她又哪裏還有那個心思,來照顧您呢?”
“不會的!”秦子安瞬間站起了身子,和木姑姑道:“娘親說過,就算她生了弟弟妹妹,她也還是會和以前一樣疼我的!”
木姑姑聽了這話,便是神情悲憫的搖了搖頭,歎道:“小世子,您要知道,這世間的父母沒有不偏心的,即使全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也時常會有一碗水端不平的事兒發生,更何況,您還不是夫人的親生子,夫人之前對您好,是因為她自己沒孩子,等她自己有了親生子,您在她眼裏,那可就什麼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