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秀一把攥住了木姑姑的手,她的眼眸灼灼,隻靠近了木姑姑的耳旁低語道:“和崔禦醫說,讓他控製著藥量,不要讓孩子痊愈的太快。”
“奴婢明白。”木姑姑心領神會。
“再有,讓孩子白天不要醒,隻有等晚上,我來的時候,再讓崔禦醫給他灌醒神湯。”顧容秀繼續低語。
“是,奴婢知道了。”木姑姑心中一緊,看向顧容秀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顧容秀吩咐完,心知無法再多留,隻讓丫鬟領著,從後門離開了書苑。
秦北揚進屋後,木姑姑一行人俱是向著男人行下禮去,秦北揚走到孩子床前,探了探孩子的額頭,見孩子還在發燒,秦北揚頓時發了火,將禦醫一頓嗬斥,崔禦醫心下惴惴,隻不由自主的向著木姑姑看去。
木姑姑曉得其中的蹊蹺,秦子安如今生病,乃是顧容秀唯一能讓孩子與她親近的機會,念及此,木姑姑垂下目光,不曾說聲。
見她如此,崔禦醫心中便是有數了,隻向著秦北揚跪了下去,隻道自己會竭盡全力,救治小世子雲雲。
秦北揚壓根沒耐心聽他的廢話,男人擺了擺手,命崔禦醫退下,自己則是在秦子安的床前守了一夜,所有的貼身的事,諸如為孩子擦身,喂藥,換衣等事,全是親力親為,不曾讓木姑姑一行人插手。
天色微亮。
秦北揚守了兒子一夜,眼底已是浮起了幾分血絲,見孩子還不曾醒,男人眉宇間蘊著擔憂之色,隻與一旁的嬤嬤吩咐道:“你去荷榭小築,將沈夫人請來。”
聽著秦北揚這樣說,木姑姑心中便是一震,沈家人如今正寄居在秦府,秦北揚也曾為他們在京師置下了宅院,可沈母掛念女兒的身孕,執意要留在沈雲瑤身邊照料,如此,沈家人如今便都還住在秦北揚府上的荷榭小築中。
木姑姑知道,秦北揚口中的這一位沈夫人並不是沈母,而是沈雲瑤的嫂嫂朱氏,因著秦北揚對沈家人的敬重,但凡看到沈母,她們都要喊上一聲沈老夫人的。
而此時秦北揚將朱氏接來照料秦子安的起居,有這麼個精明的婦人在,顧容秀再想來看孩子,便是難上加難了。
木姑姑心亂如麻,麵色卻仍是恭謹的,不敢露出絲毫情緒。
顧家別苑。
“秦北揚把沈雲瑤的嫂嫂喚來了?”顧容秀聽得消息,一雙秀眉頓時緊擰,對著青蘿道。
“是的,許是沈雲瑤如今有孕在身,無法照料小少爺,而秦公爺又是萬事纏身,所以,就讓沈雲瑤的娘家嫂嫂來小少爺身邊照看著。”青蘿將自己猜測與顧容秀說道。
顧容秀一聲冷哼,“這等小事木琴也要來問我?”
“小姐,木琴姑姑還在等您拿主意。”青蘿道。
“沒用的東西,”顧容秀斥了一聲,心思一轉,已是想到了法子,隻對青蘿道:“我聽說那朱氏,膝下有個閨女?”
“是的小姐,是沈雲瑤的侄女,聽說還沒有小少爺大。”
“你和木琴說一聲,讓崔禦醫想想法子,給那孩子弄點病或者災的,讓那朱氏分身乏術,無法再去秦子安身邊照料。”
聽得顧容秀這句話,青蘿先是驚,繼而便是有些躊躇道:“小姐,這主意雖好,可那畢竟是個孩子,這萬一……”
“能萬一什麼?”顧容秀不耐的打斷了她的話,“我又不曾要她性命,這小孩子有個頭疼腦熱的不是尋常?讓你去你便快去就是!”
見顧容秀發火,青蘿不敢多言,隻匆匆離開,與木姑姑傳信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顧容秀一人,顧容秀打開梳妝鏡,細細的為自己上起妝,在眼底敷上了一層青粉,讓她看起來仿佛許久都不曾睡覺一般憔悴。
平恩公府。
秦子安醒來時,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熟悉的麵容。
顧容秀倚著床頭,微微的打著盹,燭光映著她的臉龐,也映著她眼下的烏青,一瞧就知道她熬了許久的夜。
秦子安有些怔怔的看著她,倒是不曾動彈,隻怕把她吵醒,這些日子,每逢醒來,他都能看見顧容秀陪在自己身邊,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她那樣的細心,也那樣的溫柔,仿佛要將這些年不曾給過他的母愛一股腦兒的全都給他似的。
人在病中本就比平時要脆弱,更遑論秦子安這般大的孩子,在顧容秀無微不至的照料下,這些日子,秦子安對她,終是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