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瑤,你用我用過的男人,住我住過的地方,養我生下的孩子,也多虧了是你,性子好,能容忍,這若換了別人,你說說,哪家的姑娘肯過這等日子?我不要的男人,你卻拿去當個寶,這想起來,不是膈應人嗎?”顧容秀說著,卻是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的笑聲張揚,聽在耳裏是那般的刺耳。
“你住口!你…..不要再說了!”沈雲瑤的喘息越發急促,她的長發仿佛都要被汗水打濕了般,濕漉漉的一縷縷垂在那裏,而她整個人也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給人搖搖欲墜之感。
“好,我不說。”顧容秀笑意柔媚,她看了沈雲瑤一眼,剛要轉身離開,卻又停下了步子,轉過來與沈雲瑤道:“要說,也不能怪我在你麵前說這些話,還記得在北境的時候,我這條命可都是被王爺掐在了手裏的,那時候,王爺是真打算殺了我的,多虧了秦北揚,是他救了我,要不然,我哪還有這機會,和你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
撂下了這一句,顧容秀方才嫣然一笑,離開了偏殿。
在顧容秀走後,沈雲瑤有瞬間的失神,她回憶著顧容秀的話,想起在北境時,周世鈞那一次宴請她們夫婦,而在席上,卻從他的懷裏掉了那一雙自己親手做的鞋墊,如顧容秀所說,那時候,周世鈞掐住了她的脖子,的確是要殺了她的,是秦北揚……是秦北揚從周世鈞的手裏救下了她!
沈雲瑤的身子一軟,終是倒在了床上,她的麵色如紙,隨著她的倒下,兩腿間卻是湧來一股熱流,沈雲瑤身子一顫,吃力的支起身子,就見自己潔白的襯裙上,已是落滿了斑斑血跡。
而顧容秀的那些話,卻仍是一一在耳旁響起——
她說,“沈雲瑤,你用我用過的男人,住我住過的地方,養我生下的孩子……”
她說,“我不要的男人,你卻拿去當個寶。”
她說,“秦北揚的發妻,是我,不是你。”
她說,她說……
沈雲瑤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亂濤濤的,翻來覆去,都是顧容秀的聲音,她疲倦極了,頭疼的仿似要炸開一般,而她下身的血從身子裏汩汩而出,她卻渾然未覺。
當如姑姑走進內殿時,剛進屋,便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如姑姑心下頓時一跳,慌忙跑到床前,就見沈雲瑤麵無人色的躺在那裏,而她下身流出來的血,幾乎要將褥子都給打濕了。
平恩公夫人於法華殿動了胎氣,要早產的消息已是傳遍了皇宮。
餘家的大少奶奶聽著外麵的動靜,大著膽子抬眸,就見太醫署的太醫紛紛向著偏殿湧去,即使餘家的大少奶奶出身高貴,瞧著這一幕,一顆心卻也是高高懸了起來,隻與身邊的顧容秀低語道:“顧家妹妹,你說那秦夫人,可是從民間來的,這身子骨怎麼也這般不經用,才不過跪了一宿罷了,就要早產?”
顧容秀神色平靜,隻緩緩將手中的冥幣投進麵前的火爐,聽得餘家大少奶奶的話,才輕聲道:“嫂嫂不必擔心,都說民間的女子好生養,秦夫人這一回,也定會化險為夷的。”
“話雖如此,可如今先帝剛逝,她便要在帝靈前早產,實在也太過湊巧,怕就怕…..別人要說她對先帝不敬,皇後娘娘……也會怪罪。”餘家大少奶奶說起來倒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不論皇後娘娘怎麼怪罪,總不能不讓人生孩子,您說是不是?”顧容秀輕聲道。
“妹妹說的是,隻盼,秦夫人這一回,能平平安安的。”餘家大少奶奶輕歎一聲,剛說完,又想起顧容秀與秦北揚的往事,便覺得自己這句話委實多餘了些,她的麵上有些訕訕的,隻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顧容秀也不再開口,她的眼睛向外看去,唇角慢慢浮現出一抹森寒的微笑。
內殿。
“秦公爺,您還是先出去吧,夫人這就要生了!”太醫一臉焦灼,在男人身後勸道。
秦北揚聞言,魁梧的身軀卻還是一動未動,他緊緊地攥著沈雲瑤的手,看著妻子被疼痛折磨的慘無人色的小臉,男人眸心欲裂,隻回頭一把扯過太醫的衣襟,低聲道:“你聽著,我就在這陪著夫人,你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夫人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自己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