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瑤看出了丈夫的心意,她的心中既是酸楚又是苦澀,她看著丈夫的眼睛,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問出了一句:“子安.......怎樣了......”
“他很好,昨日還來看你。”秦北揚握著她的手,溫聲與她道,念起當日若不是因為兒子,她也不會前往顧府,更不會遭受這一場罪。
聽著丈夫的話,沈雲瑤便是微微放下心來,她想起當日的那一場大火,隻覺心有餘悸,就連身子都是忍不住微微一顫,隻吃力道:“那,顧容秀......”
“她已經死了。”秦北揚十分幹脆的告訴了妻子,他的目光溫和,凝視著沈雲瑤的眼睛,與她道:“葬身火海。”
沈雲瑤美眸一窒,她自己也曉得,顧容秀曾三番兩次的想要謀害自己,聽聞她葬身火海,自己應該長舒口氣才是,可看著丈夫,沈雲瑤卻是怔怔的落下淚來。
“怎麼了,雲瑤?”見她落淚,秦北揚大慟,頓時問道:“是身上難受?”
沈雲瑤搖了搖頭,微弱的開口:“夫君,小寶兒......小寶兒在,在顧容秀手上,她死了,就再也沒有人.......知道小寶兒的下落了.......”
一句話剛說完,沈雲瑤的眼淚便是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秦北揚看著她的淚,想起如今生死未仆的女兒,心底也是一陣苦澀,他微微轉過眸子,不願讓妻子看見自己的難過,這些日子,雖然派出了無數的手下,甚至也曾與顧府撕破了臉麵,可一直沒有孩子的下落,就連顧府闔家上下,也不知孩子究竟在哪,而那一個小小的孩子,便仿佛從這個世上驀然消失了般,念起孩子隻陪伴了自己夫妻一個月的日子,秦北揚心裏便是痛不可抑,她是他們盼來的至寶,是他與沈雲瑤的心肝,是沈雲瑤用命換來的孩子,同時,也是他的掌上明珠,可就這樣一個孩子,居然就這樣沒了,消失了,被他弄丟了!
“顧容秀說.......”沈雲瑤的聲音仍然十分微弱,她看著丈夫的側顏,繼續說道:“她恨透了我,她,她讓我自己想一想......我的女兒,落在她的手上,她會......會怎樣對她.......”
說到這,沈雲瑤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有一大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蜿蜒而下,秦北揚向著她看去,就見在她的臉上,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似是,她已是覺得,他們的女兒已經慘遭顧容秀的毒手,不在人世了。
“雲瑤。”秦北揚低聲喚了一聲妻子的名字,他輕輕的環住她的肩頭,與她道:“什麼也不要想,將身子養好。”
沈雲瑤對著丈夫輕輕的點了點頭,剛才的那些話,耗盡了她所有的心血,她有心想再去問問父母和兄嫂的消息,可到底失去了力氣,她近乎貪戀的看了丈夫一眼,又是陷入了昏睡之中。
官道。
“王爺,咱們已經趕了一晚上的路,您歇一歇吧。”侍衛策馬趕到周世鈞身後,恭聲與他開口。
周世鈞微微搖頭,他的手中攥著馬韁,向著前方的道路看去,但見那路又遠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
“王爺,恕屬下直言,人海茫茫,咱們這般離開了京師,又要去哪裏尋找孩子的下落?”侍衛說起,便是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秦北揚的人已經搜遍了京師,卻一無所獲,孩子定是已經讓人帶出了城,隻要孩子還活著,咱們一路打探,總能找到孩子的消息。”周世鈞聲音低沉,與侍衛開口。
侍衛不知該說什麼,隔了許久,才歎了口氣,道:“王爺恕罪,侍衛實在是,為王爺不值。”
“人生在世,總該有一件事,讓你不問值不值,也一定要去做。”周世鈞說起來,便是淡淡笑了笑,說完,他的目光變得堅毅而深邃起來,他不再與身邊的侍從多言,而是一夾馬腹,又是向著前方趕去,侍從們見狀,隻紛紛跟了上去,駿馬過處,揚起陣陣塵土。
天色暗了下來。
江州,農舍內,婦人頭上紮著方巾,將一張臉盡數遮住,她懷中抱著一個嬰兒,不論她如何輕哄,孩子卻一直啼哭不止。
那婦人急的出了一身的汗,她將孩子的包裹解開,待看見孩子瘦骨嶙峋的樣子後,那婦人止不住紅了眼眶,隻慌忙用包被將孩子包好,嘴巴裏隻道著:“乖寶不哭,娘親帶乖寶兒去看大夫。”
那婦人說著,隻抱著孩子向著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醫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