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推門見月(1 / 3)

人,都是在打擊中逐步成長的。這些成長,雖然有陣痛,但是也是繼續在悲歡交集的人世間,勇敢生存下去的良藥。

沒有這些打擊和陣痛,也許我們會一直被蒙蔽雙眼,以為生活就是眼前所看到的那麼美好。

而這種假象,是很要命的。

坐在朱珠旁邊的陳利,仿佛不認識朱珠一樣,失驚打怪地盯著朱珠,目不斜視地看著朱珠一張完全失色扭曲的臉。

“這還是我認識的朱珠嗎?以前那個嬌俏可人、玲瓏剔透的朱珠,那個永遠打扮得像公主一樣的朱珠,哪兒去了?10多年的婚姻生活之後,生活居然將她變成了一個齜牙咧嘴、不顧形象的悍婦。生活,難道真的如此改變一個人,如此重塑一個人嗎?”

“他不要我們了,他不要我們了。為了兒子,他說拋棄我們,就拋棄我們了。10多年的婚姻生活,對他來說,狗屁都不是,一文不值啊。陳利,你說我不離婚,還能怎樣?舔著臉求他繼續接納我和兩個女兒嗎?他不要臉,我還要臉啦。”

朱珠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傾訴過,仍然在怨聲載道、如泣如訴。

“我什麼都沒有做錯,我生了兩個女兒,有什麼錯,女兒也是人啦。做錯的是他,他為了兒子,義無反顧扔下了我們。鄭常,從今以後,咱們恩斷義絕,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朱珠用盡最後的氣力,咬牙切齒、麵目猙獰著吐出了最後幾句話。

什麼叫痛徹心扉。

痛徹心扉的意思就是,你把心肺都傷透了,再沒有什麼爛人什麼破事,能讓你傷心傷肝了。

陳利知道,這口惡氣,朱珠一定在心裏憋了很久了。今天,就給她一個徹底發泄的機會,該說的,都說出來,也許,痛苦就沒那麼深了。

等朱珠好像傾瀉完了,陳利才拍了拍朱珠的後備,又幫她理了理散亂的頭發,拿紙巾幫她擦了擦眼淚鼻涕,然後才慢慢輕聲安慰,“朱珠,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婚,隻能離了。你別怕,你還有我,還有你兩個女兒,還有你父母,我們一定會一起陪你,度過這個難關的。”

把心中所有的委屈、怨恨宣泄完後,朱珠也平靜下來,靠倒在陳利懷裏,閉著眼睛,過了一刻鍾,終於鼻息平穩地,睡著了。

睡夢中,眉頭緊皺著,臉上是不甘又無力扭轉乾坤的表情。

“姐,你還懷著孕呢。我幫你,把朱珠姐放到沙發上睡吧。”

在陳新的幫助下,陳利緩慢挪出自己的身體,拿了個枕頭,把朱珠平放在沙發上,繼續睡覺。

看得出來,朱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睡踏實過了,輕微的鼾聲,伴隨著朱珠的呼吸,在客廳裏流淌。

在沙發上坐了幾個小時的陳利,才發現,自己腰酸了,捶著腰,在客廳裏小步走著。

“陳新,我看,我還是打她媽媽電話。今天晚上,讓她媽媽過來陪她吧。我這懷著孕,經不起這麼折騰。”

“姐,我也正想說呢。讓她媽媽過來吧,明天有時間,你再過來。”

朱珠媽媽的電話很快接通了,焦急地問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說馬上過來。

半個小時後,朱珠媽媽過來,陳新和陳利,就在朱珠媽媽一連串的謝謝聲中,離開了朱珠家。

路上,陳新問陳利:“姐,你說朱珠姐經過這次打擊,還能繼續相信愛情婚姻嗎?”

“看遇到什麼人吧,再遇到一個媽寶男,肯定不會相信。朱珠當初和鄭常戀愛結婚,很大程度取決於雙方家長的極力牽線搭橋。媽寶男鄭常,什麼都聽他媽的,這就有點悲劇了。”

陳新今天也累了,就不再想多說什麼,靠在窗戶邊,看窗外。

夜幕下,城市夜生活剛開始。

經過一個廣場的時候,男女老少,正伴隨著音樂,扭開屁股,邁開步子,甩開膀子,放開手腳扭得起勁。

音樂節奏很勁爆,人們扭得也很生猛。

等紅綠燈的時候,車停的地方有個垃圾桶,一個花白頭發的瘦小老頭,正伸出手,在垃圾桶裏左掏右掏,好不容易翻到幾個塑料瓶子,欣喜若狂地放到了手中提著的塑料袋裏。

過了紅綠燈,車拐個彎,到了另外一條路,車速明顯慢下來,陳新探出頭一看,原來是一根樹枝,估計被風刮斷,倒在了路上。

穿著園林服的工人,正在清理樹枝,掃的掃,抬的抬,分工合作。

而人行道上,孩子在路上歡快地跑,爺爺奶奶或者父母在後麵緊張地追。

情侶們手牽手,悠閑散步。

有人在享受生活,有人在卑微討生活;有人在痛哭流涕,有人在歡快跳舞。

這,不就是哭笑痛悲組成的,我們正在經曆的人生嗎?

陳新閉著眼睛,腦海中閃現出朱珠哭泣的臉,廣場上歡樂跳舞的人群;閑適散步的路人,垃圾旁邊扒拉的白發老者,和在路麵清理樹枝的工人。不覺,感觸良多,對人生,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