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歲月催,不勝人生一場醉。
陳新官司打完後,打電話問了問陳材的近況。
陳材語調低沉,聲音有氣無力,說話也不似以前那般自信自如,整個人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陳新安慰了幾句,隻好掛了電話。
“人無論在任何處境下,隻有耐得住性子,守得住寂寞,經得起打擊,扛得了艱難,才能經久不衰,常磨常勝。但願陳材明白這個道理,挺過人生中第一個大難關吧。”
又打電話問了老爸老媽在陳利那邊的情況,得到的答複是,親家之間,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怎麼辦呢,隻有忍為上策,誰叫自己的閨女需要這對老父母呢。
陳利的工作呢,似乎一如既往有聲有色,沒什麼好擔憂。
話音末了,父母還是老調重彈,叮囑陳新,個人問題要抓緊,別再吊兒郎當瞎晃悠,一晃都該老了。
最後,又撥給大姐。
大姐和趙明誠結婚後,生活逐漸安穩下來,幸福似乎也有聲音,能從大姐明快開朗的笑聲中,聽到幸福叩擊了大姐的門。
“真好,家裏每個人都生活得總體還算過得去。隻有陳材,正在度他的劫波。憑他的運氣,化劫為運,想必指日可待。”
今天,陳新一個人出來散步,順便到公園溜達一圈。
兩年的畢業工作簽證已經申請到了,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尋找中。
9月份,正當春季。
枯黃的樹葉開始煥發新綠,那種綠,綠得亮人的眼,敞人的心,特別給人安慰、欣喜。
慢慢行走在草地上,目光所及,一棵棵造型獨特的樹木,就像藝術品一樣,陳列在眼前。
有的枝幹蜷曲,枝丫四處延伸,翠綠的樹葉生長在老樹幹上,陳新想起了“老樹發新芽”。
有的,樹幹筆直,直衝雲霄,仿佛威武不屈的戰士,誓死不彎曲。
一陣風吹來,綠葉發出婆娑的聲音,好似情人間的低語。
陳新走進一棵樹,細細觀察著這棵樹的老樹皮。
樹皮皺紋一圈又一圈,有些已經凸出來,隻要輕輕用手一摳,就能掉皮。
地上的根,四散著深深紮進廣袤大地,吸附著氧氣、空氣還有水源。
“萬物造化皆有靈性,有生命。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樹如人,從一棵幼苗破土而出,慢慢春夏秋冬生長到孩提、少年、青年、中年直至老年。風霜浸染,雨雪澆灌,伴隨了整棵樹的生長周期。人如樹,一樣的年輪,一樣的周而複始循環,一樣的雷電暴擊、光陰打磨。”
陳新緩緩走著,靜靜沉思著。
有多少次,當她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厭倦、懈怠,不想再走下去的時候,最終在大自然中找到了答案,並且繼續走下去。
人的這一生,其實是跟自己相處的一生,跟旁人,沒有太多關係。
人生本孤獨,一輩子逃不脫的孤獨宿命。
與社會較勁,就是跟自己較勁。
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就是跟自己犯倔犯擰。
不停地抗爭,就是在向自己示威宣誓。
凡事,脫不了一個“爭”字。
等哪天,心平了,氣順了,沒有看不慣的人,也沒有想去爭取的事。
估計,和半截黃土也差不離了。
陳新繼續一個人走著,她看到頭上的天,是明媚的;腳下的地,是堅實的。
然後放下心來,繼續前行。
再走過去,就是一個噴泉池。
白天,噴泉池猶如枯井,隻是靜默在那裏,沒有光彩,沒有圍觀,很是寂寞。
到晚上,噴泉噴出水來,發出藍色的熒光,引得不少路人駐足觀看、拍照。
經過一片小小的花圃,奇怪的是,同一片咫尺見方之地,花圃裏的花,有的開得花瓣張開,長勢喜人;有的卻殘缺不全,蔫不拉嘰。
“這花也和人一樣,都是從不喑世事呱呱落地,最終卻良莠不齊。”
走到一處有樹蔭的長椅下,陳新坐了下來。
不遠處,一對情侶正坐在草地上,卿卿我我,互相閑適地聊天,偶爾打鬧嬉戲。
陳新想起了一年前曾經相戀的人,最近幫助自己贏得官司的人,現在稱為友人。
和JESON的相識,完全出於偶然。
那天,陳新趕著去打工,手機一直拿在手上,快下火車前,拿手腕上的橡皮筋紮頭發,順手將手機扔在了座位上。
等到頭發紮好,火車正好到站了,陳新就急切地拎起包,慌忙著出了站。
直到開了門,開始營業,去包裏找手機,發現手機居然不翼而飛了。
“哎呀,這可怎麼辦,手機上有各種銀行app,要是被別人撿到不歸還,就麻煩了。”
陳新急得在店裏團團轉,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奈,上班時間,店裏也沒法關門了專門去尋找,隻好抱了一絲僥幸,期待下班後去火車站窗口問問,有沒有好心人拾到歸還了。
一上午,就在心神不寧中混亂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