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季深出生,於嬤嬤給季深做了乳娘,在移情作用之下將一腔愛子之心都傾注到了季深的身上,這才漸漸從喪子之痛中走了出來。
等到季深兩歲多了,季卿出世,也是被於嬤嬤一手照料著長大的。
可以說,季卿的幼時,除了家人之外,最親近的就是於嬤嬤了。
至於安伯和於嬤嬤為何在這裏……
季家出事之後,是被抄沒了家產的,府裏的下人都算是季家的私產,都被帶去發賣了,而安伯和於嬤嬤之所以能逃過這一劫,多半是因為當年兩人成親的時候,季卿的母親陸氏就將兩人的身契還給了他們。
如此一來,安伯和於嬤嬤自然不算季家的下人了。
安伯和於嬤嬤會來這裏,其實也是想碰碰運氣,心裏壓根兒就沒有抱什麼期望,但聽到忍冬喚門內的某個人為“主子”時,兩人的心中都不由生出了無限的期待,兩雙眼睛也不由緊緊盯著大門方向,似是想通過那半開的門看到裏麵的人一般。
季卿捏緊了拳頭。
好一會兒,她才道:“外麵日頭大,請大爺和大娘進來喝口水吧。”
忍冬有些疑惑。
跟在季卿身邊十年,她當然知道,季卿並不是什麼熱情的性子,但季卿都已經吩咐了,忍冬縱是疑惑也不會違逆,於是將門打開,對外麵的安伯和於嬤嬤道:“大爺,大娘,外麵熱,主子請二位進來喝口水。”
安伯和於嬤嬤對視一眼。
然後,兩人握著對方的手,又緊張又期待地進了門。
一路進了內宅。
季卿道:“忍冬,冬青,你們去尋個碗給大爺和大娘倒碗水。”
忍冬和冬青對視一眼,依言退了下去。
兩人都能看出來,季卿隻不過是尋個理由把她們打發下去而已,因而並未留在內宅裏,而是出了垂花門,往外院去尋碗去了。
一邊往外走,兩人一邊想著,似乎這段時間,主子的秘密越來越多了。
季卿站在院子裏,直到遠遠聽到外麵傳來關門的聲音,這才看向了相互攙扶著的安伯和於嬤嬤。
安伯和於嬤嬤本就是強自鎮定,這時沒了外人,兩人又哪裏還能鎮定得起來?
“姑……姑娘?”於嬤嬤聲音裏帶著顫抖。
說出這幾個字的同時,於嬤嬤緊緊攥著安伯的手,生怕自己的期待會落到空處。
季卿抬手,將戴在頭上的帷帽取下來。
“安伯,於嬤嬤。”她道。
話未說完,眼裏就已經含了淚。
十年了!
十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身邊親近之人,讓季卿如何能不動容?
“姑娘!”
安伯和於嬤嬤同聲驚呼。
然後,兩人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們又何嚐不是一樣,曆經十年才見著一直牽掛的人?
“姑娘!”
於嬤嬤再喚一聲,上前疾走幾步,用力將季卿擁入懷裏。
她知道,她這是逾矩了,可隻要一想到這十年來季卿有可能遭遇什麼,於嬤嬤心裏就疼的厲害,隻有這樣的動作,才能讓她覺得心裏好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