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賀章雖然隻將季卿這個未婚妻當作是自己的責任所在,但這並不妨礙他心疼季卿的遭遇。
在科舉上算得上極為有順利的賀章那時還是有些自傲於自己的才華的,他想著,自己有狀元之才,春闈之後不得便要平步青雲,等到他有能力了,定要幫著嶽家拿回公道。
現在回想起當初的自傲,賀章自己都忍不住心中發笑。
年輕氣盛的賀章覺得自己有狀元之才,事實上在會試時他也確實中了頭名的會元,可生活總會在人猝不及防的時候給予重擊,賀章以為自己會三元及第,成就一段佳話,卻沒想到,在殿試之中,他沒能成為狀元,而是被點為了探花。
至於原因……
不是他的才學比狀元差,而是因為他生就了一副好相貌。
探花,隻這兩個字本就自帶風流之意,先帝顯然認為賀章的好相貌與探花郎這樣的稱呼相得益彰。
也許這會讓許多人心生羨慕,可賀章卻隻覺得不甘。
他明明有狀元之才,就因為生了一副好相貌,就要屈居人後做個探花?
那時的賀章也確實有幾分不知高地厚,並不懂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便是在瓊林宴中也半點不見喜色,可謂是將喜怒形於色了。
殿試之後,一甲三人按例進了翰林院,賀章在瓊林宴上的表現被那麼多人看在眼裏,因而在翰林院裏也著實坐了許久的冷板凳,還是後來得了當時剛入內閣、如今的內閣次輔徐閣老的賞識,這才在入官場五年之後做了個中書舍人。
五年的冷板凳,完全足夠讓賀章摸清楚官場的規則了,這才有了後來在官場中遊刃有餘的賀章。
到這裏,賀章看向季卿,微微歎息一聲:“如意,你不用太過高看我,我也不是生而知之,如今的賀章,也同樣是走了許多的彎路,才走上了一條其他人眼裏的坦途……”
季卿有些動容。
自從她被賀章所救之後,這十年來,賀章將一切的風雨都擋在了賀家之外,這也給了季卿一些錯覺,認為賀章無所不能。
直到現在,聽賀章起這些往事,她才知道,原來,賀章也與她一樣,同樣在生活這條路上跌跌撞撞。
他隻是,從來沒有將那些負麵情緒在她麵前表現出來而已。
“你……”季卿輕聲道,“怎的從未與我起這些事?”
她有些心疼了。
賀章聞言笑了笑。
為何不與季卿這些事?
倒也不是將季卿當成了外人,他從四歲起就知道自己有一個叫如意的未婚妻,更知道自己將來是要娶她,並與她共度一生的。
後來他正好趕在了那個節點上救了季卿,又下意識的將季卿安排在了離著自己最近的地方。
最開始時是出於責任,這十幾年來積累的對季卿的責任感,讓他沒有辦法在那樣的時候對季卿置之不理,等到後來,大概就有了種,他要替季卿撐起一片,一片能讓她安寧的的想法吧。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又怎麼好意思去與季卿這些煩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