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姊妹幾人聊得歡實,樓上書房裏可就氣氛有點怪異了。
隻見太太一進來就斜倚在辦公桌上,麵色不善,一臉的不痛快,也不說話。督軍瞅了一眼太太的臉色,眼皮子一跳,心道:難道剛剛最胡那句被聽著了?
少時,督軍率先端不住了,幹咳一聲道:“你不在下麵玩麻將,來這有事?”
“哼。”太太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我還哪敢玩麻將呀,再玩下去還不知道帥爺還怎麼罵我們母女幾人呢?我這不專門上來討帥爺您的罵來了。”
督軍訕笑道:“太太說哪裏話?老子是經常罵人,但幾時又罵過你們母女了,太太這話老子聽不懂。”
“帥爺真是好忘性,才罵過這會兒就不承認了,要不要讓孩子們上來幫帥爺恢複一下記憶?”
督軍這會兒可斷定自己最後那句氣惱下的罵語定是被幾人聽到了,當下直尷尬的咧嘴賠笑道:“老子這剛不是生氣嗎?哎,一時氣憤罵錯了人,在這給太太道不是了。”
太太卻是依舊不依,冷著臉:“別,我哪敢當的起呀。”
督軍見這賠笑道不是還不能讓太太消氣,隻得拿出殺手鐧了。
隻見他起身,猛然將太太圈進懷裏,一翻上下其手,直將太太撩撥的難為情,連連告饒方止。
可憐太太本準備了好些數落之詞,被督軍這個鬧法,終是扳不起臉來,末了紅著臉斥道:“老不正經的壞坯子,快些放開我。”
督軍得意洋洋的笑道:“太太可算原諒了?”
太太整理了身上的旗袍,白了他一眼道:“別想這麼插科打諢蒙混過去。那麼難聽的話,罵我也就罷了,可剛剛你還連帶著把孩子們都捎帶了,豈不過分。”
督軍自知理虧,唯唯諾諾稱是,末了道:“老子也不是要罵她們。”
太太瞥了他一眼道:“怎麼著,聽帥爺的意思是故意罵我來著?”
“嘖嘖,你看看你看看。你怎麼就不明白老子的意思呢,老子是說,是說”督軍一時語塞,找不出個話頭子解釋,直急的不行。
“噗嗤。”
瞧著他的笨樣,太太沒摁住笑了出來。督軍被太太這突然一笑,弄得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算了,媽了個巴子,不解釋了,老子知道你個壞婆娘故意找老子茬兒。老子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瞅瞅,真以為老子怕了你一個女人了。”
他嘴裏說的凶悍,手裏可沒閑著,太太難為情的都要羞死。
屋裏春光正濃,門外一個聲音不合時宜的出現了:“報告大帥,孫輝奉命前來報到。”
“媽了個巴子,這時候來打攪老子好事。”
督軍低低哼唧一聲,隨即放開了太太。太太趕忙再度整理衣扣。
“進來吧。”督軍收了興致,坐在辦公桌上。
孫輝是一個身材瘦弱的青年男子,戴一副金絲眼鏡。聞聽得督軍命令,這才推門而入。
“文亭來了。”太太含笑寒暄。孫輝字文亭。
孫輝躬身道:“夫人也在。”
太太道:“你們聊正事吧,我先出去了。”、
說罷正要走出去,這時督軍的聲音響起:“出去幹什麼?就在這兒。”
太太臉色微變道:“你們談的是軍國大事,我又不懂。”
督軍濃眉一挑:“不懂也坐我身邊聽著。”
“你。”
太太氣結,當著外人麵又不好硬駁了大帥的麵子,隻得狠狠剜了一眼督軍,站到了身旁。
督軍滿意的不得了,這才對孫輝道:“這份電報你看過了吧?”
說罷,將文件夾裏最上麵的一張電報遞給孫輝,道:“媽了個巴子的,江肇銘個老狐狸。老子上個月才向他要了一個北地七省聯合督軍的位子,今天這王八羔子就給老子來這一手。”
孫輝看了一眼電報,隨即道:“卑職看過。江肇銘堂而皇之的派遣總領監事來滄州,無非是向大帥您暗示,也向天下暗示,他南方政府才是正統。我想江肇銘應該不止向滄州派了總領監事,西北沈闊派閥和西南端木派閥也被派遣了總領監事。”
督軍不可置否的點頭道:“繼續說。”
孫輝道:“很明顯,江肇銘在我們滄州楔入南方政府的人,並且廣而告之,此舉可謂妙棋。”
“自前朝幻滅,國內屢遭外邦侵略,各地紛亂不休,幸有大先生出山,統領各路派閥,驅除外侵。才勉強讓國內看起來和平統一。然則,大先生逝世,群龍無首,南方政府又無鐵腕有作為之人出頭扛鼎。是以自大先生逝世後,各路派閥各自為政,南方政府雖名為中央政府,實則空有其名,當今天下大勢,明眼人一眼就看出。”
“然則,天下幾經動蕩,百姓思歸,仍視南方政府為國家正統。如此,江肇銘頂著這個王牌派遣總領監事,便是所謂行駛政府權力。這時候誰要是不接受或者殺掉關掉這所謂的總領監事,勢必被冠以割裂國家的重罪,屆時民心所背,其餘派閥跟著打秋風,隻怕處境被動至極。”
“還有一方麵,這總領監事是南方政府派遣,有監察財政,軍隊,教育等等一切監察大權,你要是不讓其接觸,勢必還是與剛才說的同樣後果,要是任其監察,說不得能把這裏捅破天,查出些言論啊密件什麼的,放出風去,那些狂熱的愛國人士各種遊行示威,都能讓你睡不好覺。”
督軍點點頭道:“這些我也想到了,但是如今,這總領監事殺不得也管不得,真是麻煩。”
孫輝則是扶了扶金絲眼鏡,道:“此局也不盡然不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