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險象環生-82、撲朔迷離
一盞很暗很暗的燈下,報春鳥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撲鼻而來的黴爛和潮濕的空氣,使他意識到,自己現在應該是被關在躺地下室或者防空洞裏。
他想掙紮著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腳踝和膝蓋上,也都綁了繩子。
離開傷科診所後,報春鳥就往閣樓趕,在經過一個無人的小巷時,孫建章突然出現在身後。
“這麼急,你打算往哪裏趕呀?”
報春鳥回過頭來一看,孫建章還是乞丐打扮,一隻手拄著盲人杖,一隻手拿著乞討碗,隻是碗下,多了一隻黑洞洞的槍口。
他準備回去清除孫建章的,卻不想現在卻被他用槍指著。
“怎麼,還沒一網打盡,你就準備提前動手?”
顯而易見,如果僅僅是為了對付自己,昨天孫建章就可以動手,用不著等到今天,他今天突然提前動手,大概是看到自己發現了他的秘密吧。
“我怎麼沒聽明白你的話,誰一網打盡誰呀?”
“不是嗎?如果僅僅是為了抓我去邀功請賞的話,用不著這麼費勁吧?怎麼過了一夜就失去耐心,又突然提前動手了?”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報春鳥,而把我當成了叛徒?”
“那你舉著槍幹什麼?”
“這得問你呀!”
“怪隻怪你的手段太拙劣了一點,不該讓我知道的,我知道了;不該讓我看到的,我也看到了。”
比如,江上一郎被捕一事,他不該知道卻知道了。
比如,特高課控製傷科診所一事,他不該看到卻看到了。
“謝謝你的提醒,以後我會注意的。”
孫建章以為報春鳥指的是,自己讓他知道了江上一郎很可能就是上官雄這件事,並且讓他看到了自己新的藏匿地點小閣樓。
一問一答得如此順暢,說的卻是南轅北轍的兩件事,恐怕他們倆誰都沒想到。
“既然決定動手了,還這麼鬼鬼祟祟地幹什麼?讓憲兵隊或者特高課直接來抓就是了。”報春鳥忽然笑道:“哦,我忘了,這裏是租界。”
“昨天之前,你的職業是演員吧?隻不過,你今天說的台詞,太過於裝腔作勢了。”孫建章冷哼了一句:“哼,就算是在租界外又怎麼樣?想要除掉你,對於我來說,也是易如反掌。”
他的話,讓報春鳥聽得有點別扭。
“是就地處決呢,還是跟著你去你的主子哪裏?”
“見過皮厚的,但沒見過臉皮厚到你這種程度的,死到臨頭還嘴硬。”孫建章逼近了一步:“說,報春鳥是不是已經被害了?”
報春鳥皺起眉頭看著他:“如果做演員的話,你的戲比我演得更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咣當”一聲,在把乞討碗扔向報春鳥的同時,孫建章用手槍柄狠狠朝他腦袋砸去。
看來,孫建章準備換一個地方,用另外一種方式與報春鳥交談。等報春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這潮濕昏暗的小屋子裏了。
他不知道,這是租界裏的防空洞或者某幢建築物的地下室,還是傳說中的憲兵隊的地牢。
空間很狹小,而且沒有對外的窗口。
因為還沒完全清醒,他甚至不知道門朝哪個方向開。
或許是時間太長了,報春鳥覺得自己四肢有些發麻,隻要用胳膊肘支撐著,借力在地上翻了個身,不想卻碰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他驚奇地發現,這間小屋裏,還關著另一個人。
“難道是上官雄?”
這時報春鳥的第一感,等他掙紮著靠著牆抬頭一看,頓時怔住了。
躺在他旁邊的人,居然是孫建章。
報春鳥發現,他的待遇和自己一模一樣,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著。而且,似乎連遭遇都和自己一樣,並且現在還昏迷不醒。
報春鳥想破腦袋都不出,孫建章這是唱得哪一出?
他使盡渾身力氣,抬起雙腿,然後重重地朝孫建章的腹部壓下去。
“哦——”
一聲痛苦的呻吟,孫建章居然醒了過來。
“這……這是什麼地方?”
孫建章感覺到了身邊有人,但卻沒想到是報春鳥,否則,他是不會讓這個愚蠢的問題脫口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