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這句詩用來形容李晦現在所處的環境再合適不過了,大雪封路已經半個月了,李晦也半個月沒見過長安來人了。要是王府再不遣人送補寄來,李晦就真的帶著北鬥七星出門伐木燒炭去了。
看著窗外的皚皚白雪,李晦忍不住咒罵起來:“該死的賊老天,下這麼大雪幹嘛!混蛋李世民,幹嘛要讓我來守孝,守孝就守孝了,幹嘛不和大哥一起在王府,非要來這個鳥不拉屎的獻陵。”
北鬥七星舒舒服服的圍坐在李晦改造過的火爐旁邊,假裝沒聽到李晦辱罵當今天子。這一個月來,每天都要聽到好幾遍李晦的抱怨,個個都練就了一身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得功夫。
一個月前,把李孝恭安葬好的河間王府一行人剛走到獻陵門口,一紙詔書就把李晦留了下來。大哥李崇義嗣王,降封譙國公,任河東道蒲州刺史,準守孝一年,奪情上任。自己則被封了個江陵縣男,食邑三百戶,但是得代替大哥在獻陵守孝三年。
古人重孝,按照大唐律法,凡有父母去世著,守喪三年,期間不得出仕。按理說守喪是李崇義和李晦一起的,兩人可以輪換著來獻陵。可是李世民一紙詔書就將李晦留在了荒無人煙的獻陵,李晦心中怨念深重,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沒事就大罵封建王朝的種種不是,憑什麼嫡長子就可以繼續爵位,我這個次子就才給個縣男,整整相差六個檔次。而且還得在獻陵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呆足三年,每個月隻能回長安五天。
罵罵咧咧一通,見天樞七人一個都不搭理自己,李晦也覺得沒趣了,咒罵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愣愣的看著火爐裏通紅的木炭沒了聲響。
“小桂子,今天中午飯你做。少爺出去逛逛,憋死我了。”李晦實在是何這群悶葫蘆待不下去,吩咐天樞做飯就準備出門透透氣。
陰沉沉的天空籠罩在大地上空,林間小道上已經積了厚厚的雪。李晦所在的院子有北鬥七星輪流打掃,院中並無積雪。可是李晦實在是閑得慌,小小的院子已經滿足不了自己翱翔的願望。
李晦出了院門,踏入齊膝的積雪中,沿著小道往樹林外麵走去。嚴格來說,獻陵所在的地方絕對算得上山清水秀了,要是放在後世,絕對又是一個國家級森林公園。剛開始幾天李晦還覺得這裏空氣好,興趣盎然的東走走西看看。可是再好的山水看多了也就稀疏平常了,再新鮮的空氣天天呼吸也就沒了感覺。現在李晦隻想回到繁華的長安城,每日穿梭在街頭巷尾,沒事遛遛狗打打架!
獻陵由北衙六衛按年輪流值守,一個月下來,李晦已經和今年守衛獻陵的龍武衛的倒黴蛋混熟了。剛走出樹林小道,李晦就看到龍武衛的兵士一個個站在入陵主道上嚴陣以待,難道有什麼大人物要來掃陵?這大雪封天的,哪個神經病會來??
悄悄地跑到一個身穿細鱗甲的兵士身後,李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聽起來:“牛校尉,這是誰要來獻陵,我看你們這一個一個嚴肅的樣子?”
姓牛的校尉感覺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月前來守孝的河間郡王李孝恭的二兒子李晦。這小子可是個人精,剛來沒幾天的功夫,就和守陵的弟兄們稱兄道弟,平日裏有事沒事就帶著他的七個家奴往宿營跑,一點也沒有貴族的架子。見他好奇,就小聲給他賣弄起來:“先前有東宮內臣來報,太子殿下將於午時要來祭拜高祖!”
太子?那不就是未來的皇帝麼!架子還真夠大的,現在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呢!李晦原本還想瞻仰一下太子英容,可想想在這兒等半個時辰實在太無趣,就又溜達著往李孝恭的新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