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月巴格達-第十三節一山不容二虎
“怎麼啦兄弟？”劉永被我的吼聲震醒，睡眼惺鬆地問我。
“那個女人在哪裏？”我氣急敗壞地吼著，雙目如電，直射劉永。
劉永也看出我不對勁，不過他很鎮靜，心平氣和地說：“五妹昨晚就走了，她今天回國的。噢，現在可能已經快到約旦了。你不是給她來送行的嗎？”
“FUCK！”我狠狠一拳砸在餐桌上，兩個盤子跳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我沒有理會劉永的臉色，一下癱在地上，拍著腦門，腸子都悔青了！這下徹底玩蛋了！這個該死的女人還是分享了我的故事，我從一個隱形人變成裸跑者，可我卻不知道她的背景。從桌子上翻了幾個煙盒，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支煙，猛吸兩口，借煙草的幫助整理頭緒。
如果她是間諜，那她為那個國家服務？她昨晚有大把機會殺我，卻沒有動手，說明她沒有惡意，又或者我沒有觸犯他們的利益，懶得和我計較。那她留字是什麼意思？消除我的戒心，麻痹我，好放長線釣大魚。香港是回歸了，但香港絕對是個龍蛇混雜之地，而且她的香港記者身份極有可能是個幌子，中國人為外國人當狗的大有人在，但她肯定不是為美國英國服務的。難道是國內來的？如果是國內來的還好，至少目前我們在伊拉克沒觸犯過中國的利益，中國犯不著動我吧。
反正事以至此，我也隻能往好處想尋求一絲籍慰，我寧願相信她是國內來的。我無奈地笑了笑，但是笑容馬上就僵在臉上。那韓教官不是危險了嗎？我的心情還沒爬到地平線，又被踢下萬丈深淵。像殺手這樣的惡劣組織，無論那個國家政府都不會容忍的。不管怎樣，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卻把他出賣了……
“嗷……”我嚎叫著，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心髒猛烈地抽搐起來，如同被紮了千刀萬箭，所有的痛苦都彙集到臉上，麵部肌肉扭曲到痙攣。最後我不堪忍受，掄起雙臂砸在餐桌上，把桌子盤子杯子砸了個稀巴爛。
我用力晃晃腦袋，使自己冷靜下來，一切順其自然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巴格達的任務和據點內的兄弟們安危！其他的暫時不想了。
“兄弟，你知道哥哥我攢點家當不容易。”呆了片刻，劉永小心地和我開個玩笑，小高在一邊看著沒言語。
“我賠！”我把口袋裏的美元掏了出來，大概五六千，一把拍到他的手裏。
劉永笑了笑，又把錢遞了過來，“我隻是和你開個玩笑，出門在外都不容易。”
“哼，我可沒有幽默感。也確實該賠償你們，拿著吧。”我苦苦一笑，向門外走去。
“看得出來，那我也不謙虛了。飯店剛開張，生意不太好做，我們的確需要錢，把巴格達唯一的中國餐館經營下去。那這就算是你入的股吧。過幾天我們就把飯店遷到海法大街了，那邊挨著綠區，生意好做一點。”劉永也是個爽快人，見我不要，便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我快走到門口猛然站住，扭過頭來沉聲道：“我奉勸你，早點回國，巴格達的錢沒那麼好賺，如果你還是賴到伊拉克不想走，那至少也應該到七月份再到海法大街。”
劉永看我麵色冷峻，鄭重地點點頭：“好，我接受你的建議。”
我扭頭出了飯店，身後是小高的聲音：“小馬，常回家看看啊。”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為了你們的安全，還是忘了這個家吧。
我拐進一條巷子，急忙掏出手機，撥打了內姆旺的電話，通知他們到下一個據點，取消所有行動，暫時避避風頭。那個地方肯定是不能待了，女記者能跟蹤得到，那美國情報人員就做不到嗎？內姆旺沒有遲疑便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我剛準備拔掉電話卡，手機又震動了，是個陌生的話碼，我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哈比比，有空嗎？一起喝個茶。”是那個警察的聲音，他找我肯定有事，這個家夥是哈迪達的心腹。我問道：“什麼地方？”
“伊拉克博物館，這裏有家水煙館的土耳其紅茶棒極了。”
我掛了電話，把電話卡扔掉，順著巷子向南走去。醒過酒來，身體仍然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陽光灑在身上，就像按摩一樣，很舒服，讓我一直想打瞌睡。但我卻再也不敢大意，如果今天再撞出個記者來，我會毫不猶豫地幹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