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月巴格達-第二十五節 狹路相逢
“預祝主權順利移交！”
“伊拉克明天更美好！”
街頭上隨處可見的醒目大條幅，英阿雙語，溫馨到肉麻。“明天更美好”有點似曾相識的味道，我無奈地搖搖頭，謊言未被證實以前，總有一些人上當。我個人認為美國人勞師遠征背了一身罵名不可能輕易放權，但是上述文字都證實一些伊拉克人信以為真了，陷入了一場危險的遊戲。美國人把6月30日的權力移交儀式取名為“遊戲日”，是非常貼切的。正如美國人的心態，白宮不會在乎伊拉克死多少人，他們本為石油而來。
耀眼的祝福條幅不是驅魔符，危險氛圍還是像巨大冰塊罩在巴格達的上空，任由太陽暴曬，就是化不開，擦身而過的伊拉克平民的表情也被凍結的麻木冷漠，仿佛一具具行屍走肉。麵對戰爭這些弱小的生靈是不堪一擊的，戰爭早就吞噬了他們的魂魄，他們的勞碌僅是一種生存本能。
當然，我並不是嘲笑平民的生活態度，采取什麼樣的生活方式那是他們的權利，況且我也沒有那份閑情逸致，沒安全撤回據點這次行動還不算完成。最混亂的時候在世界最危險的地方從事最容易掉腦袋的工作，光靠運氣是遠遠不夠的，經曆了沙菲伊的死，痛心疾首後，我們每一個人都對該死的巴格達份外尊重！
大夥的腦子每天除了想著怎樣殺人，可能就是怎樣保命了。
就在剛才，巡邏士兵“成功”挫敗一起綁架事件，他們可能正在街頭歡呼雀躍，等待嘉獎、晉升呢，連直升機都盤旋著離去，搜索恐怖份子的倒黴差事應該不會有人想幹吧。威廉卻是愁眉苦臉，我靠近他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輕鬆點。
“夥計，馬上就安全了，不用憂心仲仲，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一個不入流的恐怖份子。”丹尼爾開了個玩笑。
“算了吧大傻鳥，你以為他是擔心安全啊，他是在為那個婊子可惜呢。”圖拉姆一語中的，威廉歎了一口氣，又厚顏無恥地笑道：“還是酋長了解我的心事，那個辣妹該以身相許的。”
內姆旺回過頭來：“那對她來說被英國人或者美國人強奸都還不一樣。”
威廉無恥地笑道：“至少我會戴套啊。”
“別癡心妄想了，還是下次我請你逛窯子吧。”丹尼爾又勾起威廉、圖拉姆和內姆旺的不美好回憶，三人不約而同地向丹尼爾伸出中指。
我剛想笑，三根中指又指向我，我隻得強忍住麵部肌肉的痙攣，攤開雙手，鄭重的說：“上次的事，我很抱歉！下次我做東好了……”
“去死吧！還他媽的有下次啊！”威廉不買帳，對強製性暫停仍然耿耿於懷，看著三人的眼色，我麵部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動著。
丹尼爾笑道：“黑桃7，想笑就笑出來吧，別皮笑肉不笑的。”
“王八蛋！”圖拉姆惱羞成怒，一把掐住丹尼爾的脖子。我再也忍俊不禁，爆笑起來，五個人邊走邊笑，不明就裏的平民們好奇地打量著我們，就像看著一群怪物，為了不被別人關注，我們隻得收斂幾分，加快腳步。
地處鬧市的新據點看上去和往常並沒什麼不一樣，不同的是執勤士兵比平日多，而平民小販比往日少，但各有章法。說明沒什麼異常狀況，有時候，平民和小販也是一道報警裝置，我不由的鬆了口氣，大夥對視而笑，終於安全到家了。
內姆旺帶頭順著老舊的樓梯上樓，快接近三樓時，樓梯上的淩亂腳印讓我們刹住了腳步，我把手槍操在手裏，大夥都是同樣動作，狹窄的樓道裏空氣驟然凝固，我臉上的肌肉明顯跳了一下，大夥的臉色變得近乎猙獰。
樓梯上的淩亂腳印告訴我有不速之客來過，甚至還沒走。而花紋多是我們最熟悉不過沙漠戰靴的杜邦橡膠靴底（士兵自行更換）底紋，比巴拿巴橡膠更耐磨防滑。其中有一個最清晰的腳印告訴我們是美國ALTAMA公司生產的12碼（相當於國內的47碼）沙漠戰靴，這是個大塊頭，至少有100公斤。
當然，我們不是足跡專家。但我們每次傾巢出動時，都會在樓梯和房門口做一些偽裝或最簡單的報警機關，最好的掩飾就是最簡單的方法加最不起眼的東西，在樓梯上灑一層薄沙是沙菲伊的經常做法，現在我們沿襲下來。如果紅桃A他們回來會及時清理掉，這幢樓隻有四層，而四樓隻有我們。
很顯然是衝著我們來的，是敵人！可能是美軍。我們五個人很默契的達成共識。
一直向上沿伸的淩亂腳印至少是四個人的，樓下沒有多餘的車輛，但是肯定還有後援支持，因為孤軍深入不是美國人的風格，即使是特種部隊在伊拉克也不可能孤立執行任務。
一旦接火，就會驚動外麵的敵人和巡邏士兵，最好的辦法就是悄悄撤離這個是非之地。至於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現在沒功夫去思考，更沒時間抱怨我的第六感為何不靈光。我隻祈禱別和敵人發生接觸，憑我們手裏的衝鋒槍、手槍和剛繳獲的手雷與有備而來的敵人對峙肯定占不了什麼便宜。我一打手勢，大夥持槍各看一麵慢慢從樓梯退下去。
二十多米的樓梯忽然變得無比漫長，昏暗樓道裏的悶熱氣息早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鑽入骨髓的陰冷，死一樣的寂靜更讓人心寒。突然一個奇怪的想法闖入我的腦海，今天可能沒那麼好運。
我暗罵自己的烏鴉想法。幸運的是，直到一樓都沒有出現敵人，街道上的行人依然繁忙如故。圖拉姆和丹尼爾盯著樓梯和一樓走廊，我和內姆旺先從正門觀察一下，現在連偵察都變得危險起來，如果敵人部署有狙擊手的話。
內姆旺好像比我更急於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三步並做兩步走向正門，這時正門的牆角憑空出現了一隻貓，一隻玩具布絨貓，做得惟妙惟肖，但它卻離地麵一米多，顯然是有兒童在玩耍，玩具貓可沒有會飛的。
不過，肥墩墩的貓身下騎的一樣東西讓我大吃一驚！
該死的肥貓身下竟然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準確地說是消音器。我猛然想起一樣東西---以色列CORNER SHOT公司的“拐彎射擊”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