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禦年也沒出聲,隻是安靜的站在女人身側,看著紙上的畫麵一點點成型。
顧惜月畫的很專注,手中的筆動動停停,沒有往旁邊看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她後仰開幾步,細細掃了遍畫好的畫,終究還是覺得不滿意,抬手便要把紙如往常一般丟在地上。
“陰影部分改用軟筆來畫,可以加深層次。”
身側,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
顧惜月頓了一下,這才回過頭,注意到了男人的存在。
“章醫生?”她茫然的眨了眨眼,“你怎麼來了?”
“再不來,我辛辛苦苦救回的病人,就要自閉而亡了。”
章禦年低眉淺笑著,轉身倒了杯溫水,很自然的遞了過去,“吃藥了嗎?”
不知為何,麵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顧惜月就沒法做到像對待顧家眾人那樣輕而易舉的搖頭拒絕。
可能是他那句“辛辛苦苦救回的病人”起了效果。
顧惜月甚至產生了瞬間的心虛。
她接過杯子,溫熱的觸感自掌心蔓延到全身,讓她忍不住激靈了一下。
低頭抿了一口,不好意思的誠實道:“還沒。”
章禦年“嗯”了一聲,也沒怪她:“先把水喝了。”
水溫不燙不涼,正好適宜,顧惜月緩緩的一口一口抿著。
注意到章禦年的視線停留在畫上,她臉頰微紅,上前便要擋住畫:“失敗品就別看了。”
章禦年掃了一眼,地上的畫和這幅一樣,畫的都是一個小女孩。
女孩看起來很瘦小,細胳膊細腿,趴在懸崖邊。
懸崖外側長著一棵樹,樹葉蕭條,隻剩枝幹。靠近崖底一側的枯木枝上,掛著個斷了腿的娃娃。
女孩小心翼翼的抓著樹幹,大半個身子探出了懸崖外,想要撿回自己的娃娃。
懸崖下麵漆黑一片,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隨時等著女孩一個抓不穩,跌落下去將她吞噬。
這樣的畫,不僅看得人壓抑難受,更感覺揪心。
怪不得顧母會擔心成那樣。
顧惜月隨手撿起桌上的布,蓋在了畫上。
章禦年沒有阻攔,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像是完全沒看出畫上的抑鬱之情似的,平靜的開口,說的卻是——
“顧小姐畫畫的功底很好,至少學過五年了吧?”
顧惜月一點也不想和人交流自己的畫,可偏偏章禦年提的問題打的是擦邊。
“差不多。”她模糊的應道,顯然沒有心情多說。
章禦年點頭:“越硬的素描筆,畫陰影的時候越容易顯得粗黑。
我看顧小姐這畫室裏總共三支鉛筆全是4B,畫陰影的時候不容易出層次也屬正常。
需要我明天幫你帶一套鉛筆來麼?”
顧惜月愣了下,這才想起章禦年剛進來時就曾提過陰影部分改軟筆。
“章醫生也學過畫?”她不由問道。
章禦年勾起薄唇笑了笑:“我可沒這個天分。是我小師妹,畫畫倒還挺厲害的。
那會子,她隻要告白一失敗,就躲在房間裏悶頭苦畫,誰勸也不聽。
我跟她關係最好,被師兄妹們逼著去陪她畫了幾次,這些專業知識也算是硬塞了一耳朵。”
“小師妹?”顧惜月擰著眉,突然想到什麼,問,“是蓉蓉麼?”
前幾天,顧星雨就曾和她提過,章禦年和宋欽蓉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