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顧惜月垂下眼眸,像是終於平緩了自己的心情。
她輕歎口氣:“剛才的事情,多謝你。這個傷顧家會全權負責。我會安排最好的醫院和醫生,醫藥費你也不用擔心。”
聽著這番話,傅承洲的心像被針紮一樣疼。
他要的是這種負責麼?
他擔心的是醫生和醫藥費的問題麼?
“小月兒。”他出聲打斷了顧惜月,聲音裏帶著無數憤怒與委屈,“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來這麼諷刺我麼?”
顧惜月蹙眉,顯然沒明白自己到底哪諷刺他了。
倒是一直不出聲的章禦年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後,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三少受傷和我也脫不開幹係,我也應該負責。惜月,要是你放心的話,三少的傷,就交給我吧?”
“阿年,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顧惜月剛想習慣性的拒絕,就聽到章禦年又說道,“更何況,你還要給他找個最好的醫生,不是麼?”
聽到這裏,顧惜月頓住了。
她怎麼忘了,章禦年就是現成的最好的醫生啊!
至少她確實再沒見過比章禦年醫術更精湛的人了。
思及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那,那就麻煩你了。”
“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章禦年無奈地笑著,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總是跟我這麼客氣?”
說完,將傘遞給顧惜月,他抬步上前,走到傅承洲麵前站定。
“是被支架戳到了?”章禦年邊問,邊要去看對方的手臂,“戳到哪了?給我看看。”
傅承洲已經捂住傷口,冷著臉起身:“不麻煩章醫生。”
他是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忍耐力,才克製住罵人的衝動。
要不是法律不允許,他現在殺了章禦年的心思都有了。
小月兒就是因為他,才顧不上來救自己。
都是這個男狐狸精!
剛剛這兩人,還當著他的麵你來我往。
是當他死了麼?
傅承洲越想越氣,整個人氣血上湧,渾身又怒又冷,手臂的傷都顧不上了,也沒勇氣再留在原地,看這兩人恩恩愛愛。
正在這時,好心路人幫他叫的救護車也到了,他索性徑直過去,上了車。
看著傅承洲遠去的身影,顧惜月咬了咬唇。
要是換做以前,別說傅承洲是為她而受傷,哪怕他是為了別人,隻要流了血,顧惜月都會心疼至極。
可到現在她卻發現,她對傅承洲的感情是真的變了。
那個男人都傷成了這樣,唇色都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泛白了,她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惜月?”
看顧惜月一副出神的模樣,章禦年緩聲喚她。
顧惜月回過神:“啊?”
“這兒太冷了,我把你送到車裏去坐著吧?”男人溫柔的笑著,“剩下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處理。你先去休息,好不好?”
顧惜月愣了下。
以前的她不是顧家長女,就是傅家兒媳,早已習慣了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擔任處理者的角色,費盡心神。
她曾以為這就是自己的命了,她這一輩子,都是操心忙碌的一生。
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一個男人在出了事後對她說,隻要休息就好,所有的事情,都有他處理。
顧惜月的眼眶開始泛紅。
大概,每一個不曾被真正愛過的女人,都會因為對方一點小小的關愛就感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