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傷到骨頭。”章禦年扯出一個艱難的笑。
顧惜月這才敢伸手,使勁把男人扶起,就近坐在了沙發上。
“去拿塊熱毛巾,幫我敷一下。”章禦年又開口道。
顧惜月正不知該怎麼做,聞言忙點點頭,用最快的速度跑去衛生間,拿了毛巾出來,按照男人的指示蓋在了對方泛紅的後腰側。
章禦年的臉色這才慢慢緩過來。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正預備讓顧惜月再幫自己拿些藥,轉頭卻看到女人雙眸通紅,偷偷擦著眼淚。
他愣了下,忙伸手把人攬進懷裏:“怎麼了?”
“一定很疼吧?”顧惜月的哭腔裏滿是自責,“對不起阿年,都是因為我……”
“是我自己沒站穩,怎麼就因為你啦?”章禦年低聲哄著她,“而且我也沒事,沒傷筋動骨的,隻是撞到了肉,敷個幾天藥,再施上幾針就好了。”
顧惜月卻隻記得男人先前那煞白的臉色,搖了搖頭:“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你就不會像我剛才那樣手忙腳亂……
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保護我,我,我實在太沒用了……”
尤其在今天,傅承洲的出現,更讓她深刻反思對比了這一年與之前五年的不同。
這一年裏,她被眼前這個男人照顧得實在太好了。
“阿年,和我在一起你很辛苦吧?又要幫我調理身體,又要陪我適應L洲的新環境,還要鼓勵我出去工作交新朋友……
你自己明明就已經很累很忙了,實驗室的事情那麼多,還要注意我的心情。
你怎麼……怎麼可以這麼好啊!”
顧惜月越說越難受,眼淚流得更凶了。
章禦年忙從茶幾上抽了紙巾,溫柔地替她擦著。
顧惜月拿過紙巾,胡亂擦了擦眼淚,啜泣聲卻沒停。
“哪怕現在,受傷的明明是你,我……你還要哄我!可我隻會拖累你!阿年……”
她抬起頭,想去看章禦年,視線剛一觸及男人的臉,不禁怔得眼淚都止住了,“阿年?”
她從未見過章禦年露出這麼難看的神情。
男人眼眸猩紅,下顎緊繃,嘴唇顫抖著,越來越白。
“阿年?”顧惜月試探著再次出聲。
章禦年猛地抬頭,看著顧惜月。
“所以,為了不拖累我,你就打算離開了?”
“啊?”顧惜月懵懵的,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男人的眼眸已經越來越紅。
“你拖累我?你哪兒拖累我了!是我離不開你啊!”
“小月,你還記得這屋子原本的模樣嗎?”
即便情緒很激動,他依舊努力控製著自己,生怕嚇到了對方,放慢語調,指著屋子出聲問道,“你沒搬來前的模樣,還記得嗎?
沙發是黑的,櫃子是黑的,窗簾是灰色的,唯一能看到的亮色是冷冰冰的白牆麵。
小師妹每次過來都會笑我,說我這個屋裏沒有一點人類的氣息。
是你,小月,是你過來之後,才讓這裏像個家。”
循著男人的聲音,顧惜月下意識環顧了四周一圈。
黑色沙發上,放了幾個她挑的橙色抱枕,黑色櫃門上,貼了五彩斑斕的漫畫貼紙,就連灰色的窗簾外頭,也被她張羅著疊加了一層髒粉色紗簾。
他還記得女人在家居市場抱著髒粉色紗簾時笑意盈盈地說:“這個粉色好漂亮,配我們的灰色窗簾一定很搭!”
大概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忘記聽到那句“我們的窗簾”時,心中滿溢的暖意。
也許在外人看來,這段感情一直是章禦年在付出。
甚至連顧惜月也這麼以為。
可隻有章禦年最清楚,是顧惜月的到來,才讓他這個整日隻知道埋首實驗室,盤算的不是毒便是醫的家夥,像個人一樣活了過來。
顧惜月性格溫婉,骨子裏帶了傳統女性的賢淑細膩,章禦年就是再體貼,到底比不上女人的心思,生活中,其實更多的是顧惜月在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