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蘇邀什麼?
她她病了一場,都明白了?
可是人怎麼能一夕之間就變得耳清目明呢?
從前蘇邀一心沉浸在規矩禮儀裏,恨不得用這些東西把自己給包裹起來放在貞潔牌匾下頭,其他的事什麼都入不了她的心,這回也不過就是病了一場,可是好像確實有什麼不同了
燕草想著,忽然在心裏啊了一聲,如同醍醐灌頂。
是了,是眼神不對。
蘇邀如今看人的眼神,跟從前截然不同了,哪怕蘇邀從前再死板無趣,那也是個正常的少女,眼神哪裏會跟如今這樣,仿佛是看透了一切,要看進你的心裏?她想起昨晚上桑嬤嬤敲門時蘇邀的眼神,原來竟然不是她自己的錯覺。
“姑娘”她喃喃的喊了一聲,有些茫然看著蘇邀。
“這世上,隻有自己才靠得住。”蘇邀仿佛是在答她的惑:“沒有相處過的父母尚且沒有多少情分,何況隻是當中間人的下人,再,她們到底是誰的人,還不知道呢。”
聽這話,是真真正正的什麼都明白,燕草先是驚而後就是喜,忍不住鬆了口氣。
她是賀太太指名道姓給了蘇邀的,以後蘇邀進京,她肯定也要跟著,蘇邀如果還是偏聽偏信,行差踏錯出了什麼事,她們這些跟在身邊的下人又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離回京的日子越近,她心裏就越是慌張,蘇家那邊除了一個桑嬤嬤一個珍珠,什麼也沒給蘇邀準備,偏蘇邀又對她們言聽計從,也不是個清醒的,但凡桑嬤嬤她們不安好心,那蘇邀回蘇家,就是羊入虎口。
可現在蘇邀竟然想通了,燕草錯愕的看了蘇邀一眼,左看右看,姑娘還是那個姑娘,可怎麼忽然就想通了呢?
蘇邀沒準備跟她解釋,手裏的書放在桌上站了起來吩咐她:“換衣裳,我們去太太那裏。”
她尋常可是很有眼色的,除了去請安,就除非是賀太太那邊有事來請,否則絕不會在有客的時候還過去,像今這樣,是破荒頭一遭。
燕草心中越發的糊塗,觸及蘇邀古井一樣澄澈的眼神,又沒來由心定,罷了,姑娘要去就去吧。
賀太太那邊正聽賀姨母起京城的事:“這樁親事終究是不會落到幺幺頭上,雖如今我也看出來了,幺幺並不跟妹所預想的那樣上不得台麵,可跟伯府精心教養這麼多年的如意比起來,又怎麼能比?”
如意如意,萬事遂意,光聽這名,就知道伯府前十幾年是如何珍愛這個女兒。
賀太太抿了抿唇,嘴角繃成一條線:“她倒也是賢良淑德,為著丈夫兒子,親生的女兒倒可以撇在後頭”
話裏的諷刺不加遮掩。
賀姨母垂下眼簾,微微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