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小姑娘罷了,唐掌櫃臉上一副害怕的模樣,心裏卻十分不以為然,縮了縮脖子半真半假的叫了起來:“蘇姑娘,我也知道您是伯府的千金,如今還封了縣主了,是難得的人物。可我們雖然是小商戶,卻也是正正經經做生意的,就算是收購沈家的鋪子,我們也是老老實實,打算銀貨兩訖,又不是頭蒙拐騙.....您攔著我也沒用啊!”
他們的手腳做的幹淨,反正這麼多彎彎繞繞下來,已經逼得沈老爺無路可走,隻能認栽,三千兩銀子這個數目,還不夠點心鋪子的錢,可那又怎麼樣?
做生意做生意,本來就是要討價還價的。
覺得價錢不合適,可以不賣麼。
大不了,他不收了,蘇邀哪怕是公主,又能拿他怎麼樣?還真的能打殺了他不成?
蘇邀倚在椅背上,看著唐掌櫃笑了一聲,轉頭從阮小九手裏接過一本賬本,眉目也不抬一抬的道:“唐掌櫃可以走了。”
.....
唐掌櫃原本即將準備好的那些話都一下子堵在了喉嚨裏,頓覺有些哭笑不得,合著擺了這麼久的譜都是唬人的?這小姑娘這是在這裏鬧著玩兒嗎?
他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腿腳卻已經靈活的站了起來往外走了。
“唐掌櫃,去年從南京織造署購的六千匹煙霞紗,是送往哪兒去了啊?”蘇邀喝了一口茶,語氣淡淡的輕笑,似乎是真的好奇:“這麼多呢,唐掌櫃的鋪子吃得下嗎?”
原本都已經走到了門口,即將伸手去拉門的唐掌櫃僵住了,不可置信的呆在了原地,一時之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六千匹煙霞紗,唐掌櫃費了很多心思吧?”蘇邀恍若不覺,根本不曾管唐掌櫃是走還是不走:“唐掌櫃的麵子真大,聽說去年雨水泛濫,不出絲,南京織造署還倒欠了戶部一萬多匹的紗呢,倒欠朝廷的,倒是能給唐掌櫃.....”
唐掌櫃麵色慘白的轉過頭來,活脫脫的像是見了鬼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蘇邀,臉上再也沒有那副奸猾的模樣。
“你你你.....”唐掌櫃的腦子亂成一片,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樣反應。
蘇邀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從哪裏知道的?
不會的,不應該啊.....
他心裏一時閃過了千萬個念頭,卻怎麼也想不清楚,腦袋裏一時炸開了無數的煙花,整個人都眼花繚亂。
“嘖,唐掌櫃這樣的大人物,能吃的進南京織造署的孝敬,竟然看得上我幹爹那樣的小生意,當真是給了我們臉麵了。”蘇邀真心實意的感歎了一聲:“您親自設套,何等給我幹爹臉麵,五千兩銀子當然還是貴了,您出三千兩銀子,就已經是對得住我幹爹了,是不是?”
唐掌櫃一激動,牙齒不小心磨破了自己的下嘴唇,一時間整個口腔都充滿了鐵鏽味兒。
他木然的走到之前的位子坐下,也顧不得裝蒜了,死死地盯著前麵的蘇邀,臉皮抽搐了幾下,才僵硬的問:“蘇姑娘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