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能有什麼辦法?”農夫撇著嘴說到:“朝廷的兵就那麼一點,能夠守住邊防就算不錯了,難道還指望他們來拯救咱們這些賤命的佃戶?”
“那你們平時遇到這樣的事怎麼辦?”曹胤好奇心又湧了出來,他的確不知道,這些看似平凡的農活,居然也擁有這麼大的風險。
“唉,朝廷既然管不到咱們,咱們也隻能自救了。平時咱們大家都居住在一起,盡量不落單,就算下地,也是呼群結伴,大家相互有個照應,等到每年糧食收獲的時候,就是那些妖獸入侵最頻繁的時候,咱們就臨時結成一個自衛團,大家拿起刀槍不停在田裏巡邏,一邊保護收割的人,一邊和妖獸作戰,隻有這樣,才能保住糧食不被那些天殺的妖獸糟蹋。可就算如此,每年總要死傷幾個人,糧食也沒辦法全都收上來,所以我跟你說,別看現在這些秧苗長得好,到時候有沒有命收到糧食,還是一個問題呀!”
農夫的感歎無奈而悲哀,其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力,就連曹胤也深受感染,陪著歎了一口氣。
可曹胤此時還是沒有表態,他隻是若有所思的四處望了一會兒,然後對那名農夫說到:“天se已經不早了,我看家家都在飄著炊煙,怕是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吧?不知道方不方便到大哥家裏去叨擾一頓,我會如數付給銀子,不會讓大哥吃虧的。”
那農夫聽到他說起銀子,兩眼一亮,肯很快又大方的擺擺手說到:“大人客氣了,大人肯光臨寒舍,是小人的榮幸,怎麼好再收大人的銀錢,再說了,一頓飯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人請千萬不要客氣。”
曹胤不置可否,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跟著那名農夫一起走向了村落。
半路上得知,這名農夫名叫陸阿生,一個阿生,一個阿土,倒是相得益彰。陸阿生今年才剛剛39歲,十五年前曾經當過兵,服役滿十年後才回到家中娶妻生子,他家一直都是曹家的佃戶,從爺爺輩開始就為曹家耕種田地,因此他退役後也接過了父親的班,成了曹家的一名佃戶。
兩人沿著村裏的路一直走向了陸阿生的家中,沿途不斷看到有人給陸阿生打招呼,可這些人看見他身後的曹胤時,無一例外都露出了敵意,那種濃濃的戒備之se,就連小孩子的眼睛裏也能輕易的看出來。
曹胤不動聲se,一直跟著陸阿生走進了他家的院子,這是一座黃土牆圍成的簡陋的小院落,院子裏曬著一些衣物和穀穗,牆角處長著一顆幹癟癟的歪脖子樹,樹下靠著一個大水缸,除此之外,院中再也沒有其他的擺設。
不過陸阿生顯然對能夠請到曹胤這位“貴人”來家中吃飯感到很開心,一進門就大聲對自己的妻子喊到:“阿媛,今天有貴客上門,多放兩把米,少和點兒黍子麵,順便把雞蛋拿兩個出來攤幾個餅,可別怠慢了客人。”
灶房裏傳來一聲悶悶的應和,接著響起了嘩嘩的水聲和劈劈啪啪的燒柴聲,顯然是這陸阿生的老婆正在按他的吩咐做事。
曹胤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感歎道:“嫂子真是個會持家的人,這家裏雖然不大,可是卻讓人感到十分溫馨,陸大哥好福氣啊。”
陸阿生得意的笑了起來,摸摸後腦勺說到:“大人過獎了,鄉下民婦,哪裏如得了大人的法眼,對了,還不知大人官居何職,今天來丈量土地,為什麼就隻有您一個人?”
曹胤笑到:“你也別叫我什麼大人了,我不過是戶曹手下一個小小的執事,陸大哥直接稱呼我阿土兄弟就行了,其實丈量土地具體的事情,並不歸我負責,我今天隻是來打個前站而已。”
“哦。”陸阿生不疑有他,熱情的問到:“對了,阿土兄弟,你剛才說的朝廷準備出兵一事,可是真的?”
曹胤嘴角微翹,模棱兩可的說到:“其實我也沒收到具體的消息,不過戶曹裏的老執事們都這樣說,根據他們的經驗,這件事可能xing很大,不然也不會派我們這些蝦兵蟹將出來丈量土地,你說對吧,陸大哥?”
“嗯,有道理,有道理。”陸阿生連連點頭,然後又用熱切的眼光望著曹胤,問到:“那這次朝廷會不會把咱們這些老兵召回去?我跟你說阿土兄弟,你別看老哥都這把歲數了,可這些年來功夫一直沒放下,現在還能拉得開兩石的強弓,打得死下山的猛虎,老哥這把氣力,可一直留著準備為朝廷建功立業呢。”
原來這家夥還是一匹雄心未已的伏櫪老驥呢!曹胤感歎了微微搖了搖頭,“好心”的解釋到:“老哥這件事可問錯人了,咱們戶曹隻管農桑祭祀,出兵的事,得問太尉府或者軍隊那邊才知道,陸大哥的問題,恐怕小弟是沒辦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