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那些能站在朝堂上的官員哪個不是寒窗苦讀才能出人頭地的,父親說,若他也是這麼熬了多年才能站在朝堂上,必定不會看得起一個靠陰謀詭伐謀得丞相之位的人。
所以,對於在意了也沒有用的事,父親幹脆就不在意,更加沉浸在皇家書苑的浩瀚之中。
待到朝局穩固,乾貞帝開始張羅著要讓朱軼迎娶自己為太子妃,當時的相府中一派喜氣洋洋,眾人忙忙碌碌的前後張羅。
隻是有一天,父親突然跪在乾貞帝的書房外硬要求辭。乾貞帝覺得奇怪,開始還好言相勸,父親卻是態度堅決。如此,乾貞帝便生氣的說父親恃寵而驕,不想起就不必起了。
父親是個意誌堅定的人,很多事他決定了就不會改變。這一跪,就跪了整整三天。
後來,許是乾貞帝的心軟了,讓人將他抬了回來,一起送來家裏的還有一封詔書,是一封同意了父親辭官的詔書。
父親大喜,明明那麼虛弱,卻急忙吩咐著眾人趕緊收拾了家當,要立即離開金陵。
那時候,自己和朱軼的感情篤深,覺得父親這是在棒打鴛鴦,便跑去父親那邊求他讓自己留下。
父親哪裏會肯,自己便軟磨硬泡,一哭二鬧三上吊。父親氣急,迫於時間又緊,便將自己關在了房裏,在門外派了人把守。
自己那時候是有多傻啊。
思君情切,自己把不甘和委屈寫成小書想要遞給朱軼,可門口的人完全不讓自己出去。那時候,倩縈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好生的安慰著:“小姐若是想要見太子,奴婢可以翻窗偷偷溜出去的。”
是啊,這時候的相府除了自己這裏把守森嚴,其他的地方哪裏還有人分心來注意一個丫頭?
那一晚,自己將書信蓋了火漆交給倩縈,也是這般不舍又不安的將她送了出去。
沒想到這一別,竟是多年。
那一天之後,倩縈並沒有回來,直到自己隨父離開,她都沒有再出現。
自己沒敢告訴父親倩縈是去送信的,卻發現父親也毫不在意,對她說:“一個丫頭,許是想著以後沒了榮華富貴的生活,一時貪念,便逃了出去也是會的。”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自己在心中呐喊,倩縈從小跟著自己,那時候自己得了重病,要用藥以毒攻毒。大夫拿不準毒性,是倩縈替自己試毒才讓自己有機會活下來。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貪慕虛榮的人呢?
可是那時候一家人隻想著趕緊離開,自己也沒有能力再去尋找了倩縈。
那之後的很長時間,父親陸陸續續將梁氏一族聚攏,一族人幾番遷徙,終於在於瓦拉交界的一個邊境小鎮裏安頓了下來。
大隱於市,加上長期的奔波讓族人都生了厭倦,大家在那兒漸漸展開了對新生活的渴望。
梁氏一族,出過將才,出過文人,出過名醫,最重要的是梁氏的族人都擅長相術。
然而,再精英的族人,也抵不過野蠻人的掃蕩。一切的美好止於那一天錦衣衛的突然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