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密語12
陰霾之後，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看得人心疼。
知道林海出事了，筱丹到處找也沒能找到他人，手機也打不通。冒著雨，頭發濕了一大片，身上的衣服也變得濕漉漉，筱丹失落地走回家，剛走進樓道，才發現要找的人卻在這裏。
“林海！”破口而出的兩個字仿佛也在顫抖。
抬起疲乏的頭，那種滲透著無助，近乎絕望的眼神看得筱丹喘不過起來。眼淚不約而同地迷離了兩個人的眼。
“陳媽，你今天能去我姨媽那吧？”筱丹擦著頭發，靠著廚房門對著陳媽說。
陳媽一聽，停下了手裏的活，拉過筱丹，小聲道：“前幾天你沒回家是不是和那小子在一起，害得我們呀，差點報警！”
筱丹低著頭，赤紅著臉。
“筱丹！陳媽，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就不懂在家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到這裏來？”陳媽頓了頓，繼續說道：“你還這麼小，現在就要一個人留男生在家，以後該怎麼辦？”說完，又搖了搖頭。
“陳媽，對不起，但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管了，我已經長大了，分得清好壞！”筱丹的強硬斷了陳媽的想法。
陳媽歎了口氣，臉色發青地說：“算我老媽子多管閑事了，不過我一定是會對你姨媽說的！”
“陳媽，對…”筱丹還 想說什麼，陳媽卻匆匆解下圍裙，拿起雨傘出了門。
筱丹眼裏滲出了一股憂傷，深呼了口氣，關掉了手機，反鎖了門。
雨忽然變大了，窗外到處都是朦朧。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流，像是一道道的溝壑，又像是玻璃在流淚。
林海站在窗邊，靜默地看著窗外的一切，那些沒有傘慌亂奔跑的人，那些被雨水模糊的臉。
“陳媽走了，現在沒有人可以打擾我們了！”筱丹這句不合時宜的話羞澀得自己不敢再正眼去看林海。
筱丹習慣性地坐在窗邊的桌子上，沉默不語地也愣愣地看著窗外。
等到尷尬隨著時間消融，筱丹才開口說：“坐這吧，不要再站了！”
“筱丹，帶我逃跑吧，越遠越好！”
“我們不是已經逃過一次了嗎？”
兩人再一次陷入沉默。雨水持續地下著，潮濕著兩個人的心。
“也許有一個地方，那裏不會有謊言，不會有傷害，隻有我們兩個！”筱丹癡笑著，表情溫和地說。
“有這樣的地方嗎？”
“有！”筱丹轉頭看著林海的臉，目光淒清。
“你不害怕嗎？”林海仿佛領悟了筱丹的話說。
“活著，更讓人感到害怕。隻要能牽著你的手，我什麼也不害怕！”筱丹說著伸手牽住 了林海的手。
林海俯身抱住了筱丹，淚水不爭氣地落了下來。他實在是太虛弱了，連呼吸也讓他感到疲倦。
“在死之前，我們把要說的話寫下來吧！”筱丹微笑著，蒼白著臉，樣子不像是去死，而是去一個遙遠的地方旅行。
“嗯！”
“你想寫什麼？”林海無從下筆，雖然話有千重。
“你呢？”
林海不語。
白熾燈明晃晃，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述說著生命的遺言。
“我寫好了！”筱丹神情自然，一抬頭卻看見林海正用倦怠的眼看著自己。
“你寫了嗎？”
林海點了點頭，突然，靠近了臉，嘴唇靠著筱丹的嘴唇。
兩個人的淚水不自禁地流了下來，相溶在一起。
煤氣味從廚房漫散開來，吞沒著每一絲渾濁的人間味。
林海吻著筱丹，抱起她，躺到了床上。
筱丹可以感受到這一吻像是用盡了彼此所有的力氣，她忘情於這天長地久的吻，忘記了受到過的傷害，忘記了這是死亡。
彼此不舍地分開鑲嵌在一起的唇，身體卻永遠緊緊地抱在了一起，眼也沒有離開過彼此。
“林海，你知道嗎，我多麼想一直這樣看著你！”
“嗯！”
“就這樣躺在你的懷裏，我就什麼也不害怕！”
林海握緊了筱丹的手。
“我們這是…愛情嗎？”
“我愛你！”
毒氣漸漸包圍著兩個人，疲憊的心連同刺鼻的氣息麻痹了言語和神經。突然，感覺到靈魂變成了沒有重量的空氣，輕飄飄的，似乎可以聽見嬰兒嚶嚶的啼哭聲，甚至感受到一雙手推著身體往前走。或許，一切真的結束了！
剩下的隻有白熾燈下的兩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