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驚愕地看著他，“為什麼？”韶明淨第一次對他這樣決絕，而柏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
“你為什麼總是隻對我一個人冷淡？”
柏舟很不理解。韶明淨不論對誰都是歡聲笑語，偶爾毒舌也不傷和氣，可是每次在有他的時候氣氛就冷下來了，柏舟並非草木無心，總是可以感覺出來的。嶼、汐、團、隊、獨、家。
他一直都去忽略韶明淨的刻意冷淡，以讓自己好受一點，想著韶明淨的心總也不是鐵石做的，慢慢地應該會軟化的吧。
但，韶明淨的心沒有變軟，而是直接對他下了逐客令。
下頜微微抬起的青年模樣漂亮，目光高傲，始終沒有落在他身上一眼，他不想回答那個問題，轉身就要上樓回去，卻被喊住。
“給我一個理由。”柏舟看著他的背影，輕聲道，“然後，我就再也不纏著你了。”
“好啊。”
韶明淨的腳步停下來，轉身，語氣沒什麼起伏，說，“因為你愛的不是我，我不會和一個不愛我的人在一起。”
“我……”
柏舟愕然，“我這些天的表示還不夠嗎？”
還要怎麼樣才算是愛他？
韶明淨覺得再講下去像是那些爛俗偶像劇裏的追纏不休，他嘴角牽起一點嘲弄的笑，聲音清越，“好，那我問你，你為什麼喜歡我？”
柏舟要開口，韶明淨卻先打斷了，“可別再拿你那些荒唐得可笑的愧疚心來敷衍了，我可不信有人會因為愧疚喜歡上別人，那這樣的話，殺人犯估計要瘋狂地愛上被他殺害的人。”
柏舟沉默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不。”
男人的聲音有點啞，斷斷續續，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惘然，“不僅是那些，我……我其實我在國外的時候，也一直在收集你的信息。”
韶明淨冷眼看著他繼續說下去。
也許是因為那時對他造成的傷害，也許是後來發現自己也是被人恥笑的同性戀，柏舟對高中時候那個因他而無辜被嘲弄到退學的小男生愧疚愈增，開始刻意地收集有關他的信息。
“我知道你後來過得很好，心裏很為你開心。”柏舟說，“從你大一到現在的設計圖我幾乎都看過，你設計的那些東西我也都買過，我很喜歡你的設計風格和元素，你是一個很好的設計師，真的。”
柏舟家裏有一個專門的衣帽間，用來放韶明淨設計的那些衣服鞋子。每次韶明淨設計的新品一出，柏舟就會立刻買回家珍藏。
看著那些時尚雜誌毫不吝嗇地誇獎這位新生代設計師的才華橫溢，柏舟慢慢地也覺得韶明淨就是那個是遙不可及的自信漂亮的年輕設計師，高中時候那個清瘦靦腆的形象逐漸被現在的他所代替。
如果說愧疚，柏舟遠遠不會因此喜歡上他，但在一次次經意或不經意地尋找韶明淨的消息的時候，他卻漸漸地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韶明淨了。
雖然他們遠隔大洋兩岸，韶明淨估計連有他這麼一個人一直在默默關注他的設計成果也不知道，但在一次次的關注裏，韶明淨慢慢地占據了他的心。
韶明淨是他性向覺醒之後在感情上的啟蒙人，柏舟在知道自己也是和他一樣的‘異類’之後，不自覺地就會更加關注他。
他從小過得是眾星捧月的生活，從來沒有感受過被人歧視的感覺，無法想象如果自己因為性向暴露而承受的惡言惡語。所以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他的性向，包括他的父母。他也從來不接觸任何的同性朋友，就算有過他有好感的男生想和他做朋友，他也都是冷冷拒絕，隻是怕那些人是異性戀，怕被人看出他的異常。
於是韶明淨成了他認識的唯一一個和他‘相同’的人，韶明淨後來也變得足夠優秀，優秀到可以讓讓柏舟喜歡上他。
韶明淨有時會去一些新品發布會，柏舟就會在網上找來資源下載，然後在夜裏仔細地看著他的錄屏。
他看韶明淨一步步從剛開始的青澀緊張到後來在台上意氣風發，自信地介紹著自己的設計新品，像是看著一隻雛鷹慢慢成長。
柏舟看著他，目光中近乎癡迷地眷戀和向往，“你不知道，我回國的時候其實想要立刻見你，但卻不敢，還是找了喬玉。”
也許是終於要見到四年來一直關注的人時的畏怯和緊張，柏舟怕韶明淨不原諒他，所以找了喬玉作為契機，希望和他化解以後的矛盾，然後，再慢慢地追求他。
但韶明淨雖然說他早就不在意之前的事情了，卻對他拒之千裏，柏舟不明白他是不是還沒有放下以前的怨念，所以在盡全力彌補。
青年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動容，韶明淨漠然掃過柏舟一眼，想到什麼，問，，“一係孤舟是你？”
柏舟有些驚訝，“你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韶明淨冷笑一聲，“隻是不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