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 貴陽府暗潮洶湧 李晉王誓師出征(1 / 2)

盡管孫可望在貴州全力備戰,然而除了少部分心腹死黨外,他進攻雲南的計劃卻並不能夠獲得部下的真心支持,畢竟雲、貴兩軍,同根同源,皆出自大西軍一脈,沒有多少人願意為了孫可望一己之私同室操戈。

就在此時,孫可望任命的兵部尚書程源、都察院鄭逢元突然來到貴陽大興寺,探望被囚禁於此的原四川巡按錢邦芑。

先前,錢邦芑由於對孫可望心懷不滿,屢屢拒絕出任其官,更是在孫可望的逼迫下,不惜削發為僧,取法名大錯。孫可望知其隱居僻處,仍不死心,又命人前去相勸,哪知錢邦芑卻回詩答道:“破衲蒲團伴此生,相逢誰不訊孤臣?也知官爵多榮顯,至恐田橫笑殺人。”

孫可望勃然大怒,立即派人前往捉拿錢邦芑,把他關了起來。盡管坐困於此,可錢邦芑的消息卻是靈通,在風聞孫可望即將進犯滇都之後,他不禁憂心忡忡,今日正好見程源、鄭逢元前來問計,經過一番試探,知其二人皆都忠於永曆帝,錢邦芑於是便將自己心中構思已久的計劃和盤托出:“馬進忠、馬寶、馬惟興三位將軍,以同姓相密,與鞏國公多有交情,雖隸屬秦王麾下,然皆朝廷舊勳故臣,受國恩頗重,他們曾與貧僧談及此事,盡是忿忿之色,皆言愁圖報朝廷而無路也。至於秦王標下,惟鞏國公心向朝廷,貧僧曾與之私誓,相約決不相負。今秦王欲取雲南,必用此數人為將,隻須從中用計,打敗秦王可謂易如反掌!然貧僧被幽禁在此,無法外出,隻能勞煩二公代為轉達了。”

二人大喜,遂拜別了錢邦芑,匆匆從大興寺出來,直奔白文選府邸,向他轉告了錢邦芑之言,旋即又馬不停蹄地去見了馬寶,與其定下行事方案,並托馬寶勸說孫可望歸還白文選兵權,委以重任。

貴陽城中暗潮洶湧,可孫可望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他認為自己穩操勝券,甚至命人預先打造了扭鎖三百副,打算等到大軍攻破滇都之日,以此囚禁永曆君臣返回貴陽。

定國在得到細作從貴陽傳來的密報後,深感獨木難支,急奏請永曆帝道:“秦王反形愈顯,恐不日便將進攻雲南,如今朝廷缺兵少糧,而秦王勢大,諸臣皆懼,更有秦王舊部暗中串聯,謀奪滇都。臣請皇上降旨,速召蜀王回滇,以禦強敵。”

永曆帝心中恐懼,臉色不由大變,擔心一旦城陷,自己性命不保,慌忙頒下諭旨,急召文秀領兵入衛。

自從入川以來,文秀不斷派兵攻略附近州縣,廣積糧草,漸漸有了些許起色,他本打算以此作為抗清的根據地,沒想到頭尾才不到一年光景,永曆帝居然又命自己返回雲南。

眼見心血付諸東流,文秀自是心痛不已,忍不住仰天長歎道:“吾本待在此屯兵積糧,養精蓄銳,而後光複大明,不料內亂叢生,禍起蕭牆,大明危矣!”

然而君命不可違,在無奈之下,文秀也隻能是揮淚別川,率軍退回了滇中。

與此同時,清平西王吳三桂也得到了明朝內訌一觸即發的密報,他深知這是徹底消滅盤踞於西南一隅永曆朝廷的最好機會,當即親自趕往廣西桂林,召開軍事會議,與尚、耿二藩商討進兵之策。

清廣西提督線國安率先在會上發言道:“末將以為可以趁著明朝內訌之際,兵分兩路,同時進攻貴陽、昆明,徹底剿滅永曆小朝廷,活捉朱由榔!”

待線國安把話說完,靖南王耿繼茂又接著說道:“本王倒是以為不必急於出兵,盡可以等到孫、李二人打得兩敗俱傷之時,再坐收漁利,如此方為上上之策!”

平南王尚可喜不禁點頭稱是道:“本王讚同靖南王之策,如此一來,咱們即可以坐收漁利,又可以減少我軍傷亡,可謂是一舉兩得!”

諸將也都紛紛跟著表示附和,吳三桂見大家全都是這個意思,於是決定道:“既然如此,且傳本王軍令,各營回去之後,抓緊籌備軍械糧草,以逸待勞,隻等時機成熟,立刻兵分兩路,一舉生擒朱由榔,不得有誤!”

“謹遵平西王令!”諸將齊聲高喊一聲,旋即各自離帳散去。

就在清軍蠢蠢欲動之時,孫可望卻為了集中全力對滇用兵,不斷從各州縣抽調兵馬,對於清軍可能發起的進攻,根本無暇顧及,一時間,貴州門戶洞開。

吳三桂見有機可乘,遂派出一小股精銳,試探性地逐步向貴陽方向逼近。然而孫可望居然選擇性地忽視了這份軍報,仍舊決定繼續出兵,進攻永曆朝廷。

大戰在即,孫可望原本是打算委任馮雙禮為征逆招討大將軍,可馮雙禮卻力辭不就,馬寶借機對孫可望建言道:“正所謂使功莫如使過,毓公將軍受恩有年,威名服眾,軍中可為大將者無出其右也。末將以為,欲要攻滇,以毓公將軍為帥最為合適。”

孫可望仍心有顧慮:“話雖如此,然其畢竟違抗過孤之軍令,孤又如何能夠放心使之為將?”

馬寶看出孫可望有所動搖,於是接著勸說道:“當初毓公將軍於雲南受封,屢辭不允,亦是勢不得已,並非出於真心。今秦王若能重加爵賞,委以大任,其當必感恩圖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