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緬方的請求後,白文選思忖緬軍新敗,且其國力孱弱,斷然不敢陽奉陰違,自是信以為真,當即下令全軍停止攻城,並退兵十裏,以示誠意。
沒想到緬軍竟利用這三天時間,動員全城百姓加固城牆,做好了長期堅守的準備。三日後,白文選發現上當,再次揮軍攻城,城中百姓害怕明軍屠城,紛紛拿起農具木棒登上城牆,協助緬軍共同守城。
此時,在距離城牆一裏處,早已被緬甸軍民挖出了一道隱蔽的壕溝,並在溝內插滿了鋒利的竹簽,上麵用茅草遮蓋。明軍將士抬著扶梯而來,猝不及防一腳踩空,紛紛掉入壕溝之中,死傷者不計其數,原本整齊的攻城方陣,瞬間亂作一團。
城牆上的緬甸軍民見此情形,士氣不由一振,又重新燃起了死守城池的決心。
白文選見狀不得不下令暫時停止進攻,並派人前往附近砍伐樹木,用以填平壕溝。當明軍跨過壕溝,重新攻至城牆下方,城頭上的滾石檑木,夾雜著箭矢,便像雨點般砸了下來。不少正在攀爬扶梯的明軍將士被砸得是頭破血流,死傷累累。
緬甸軍民見明軍將士並沒有絲毫退縮,仍在絡繹不絕地蟻附攻城,於是又拿來叉子,叉住扶梯,幾人合力將靠在城牆上的扶梯推倒,依附於扶梯之上的明軍將士頓時如下餃子般慘叫著從半空中跌落下去,沉重的扶梯壓在身上,非死即傷。
望著城頭上密密麻麻的緬甸軍民,白文選心裏明白,照此情形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就無法攻下阿瓦,然而如今自己手中為數不多的精銳已是傷亡慘重,若再這麼打下去實在是得不償失。
念及至此,白文選立即下令道:“鳴金收兵!”
隨著撤軍的銅鑼聲響起,那些正在攻城的明軍將士如獲大赦,爭先恐後地從城牆下方退回了本陣。
與此同時,流亡的永曆朝廷也終於收到了定國派信使送來的迎駕疏和致廷臣書,其中言道:“前此三十餘疏,未知得達否?今此緬王相約,何地交遞?而諸公隻顧在內安樂,全不關切出險一事,奈何?奈何?”
諸臣聽永曆帝讀罷,皆麵露羞愧之色,但事已至此,兩國開戰,已經徹底翻了臉,在這節骨眼上緬方又豈能輕易放還永曆帝。幾乎就在前後腳,緬王莽達喇也派來了漢人通事,逼迫永曆帝發敕書退兵,永曆帝無可奈何,隻得寫下詔書,交由漢人通事帶回。
隨著退兵的諭旨再次送達明軍大營,白文選不禁陷入了沉默。他躊躇許久,考慮到明軍勞師遠征,且無糧草接濟,無法長期圍城,隻得順水推舟,下達了退兵的命令。
臨行之前,白文選心有不甘,悵然遙望著前方不遠處的阿瓦城,失聲慟哭,旋即一咬牙,撥轉馬頭,率軍徑直撤出了緬甸。
此事暫且按下不表,單說定國駐兵於孟艮,基本斷絕了與永曆朝廷的聯係,隻能日夜操練兵馬,以圖恢複。直到白文選從阿瓦退兵歸來,定國方才知道了緬方的真實態度,在經過一番討論後,二人一致決定要采取更加強硬的軍事手段,將永曆帝救出險地。
大軍開拔在即,為防止逃走的賀九儀部下充當清軍向導,引清軍來襲,定國遂於九月初五日下令焚毀孟艮大營,然後率軍撤營抵達景邁、景線,並在十月初一日,與白文選、張國用、趙得勝等部會師洞烏,準備再次進入緬甸迎駕。
而就在定國與白文選會師後不久,吳三省也曆經千難萬險抵達了孟艮,兩人再度擦肩而過。此時,留守孟艮的唐堯宗正密謀降清,約吳三省同往,吳三省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不動聲色地假意答應下來,然後趁唐堯宗不備將其誘至營中斬殺,隨即收攏其部,繼續在孟定、耿馬一帶流動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