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水闊魚沉何處問(3 / 3)

徐秋自嘲:“既然如此,咱麼四人還是在這江流中遊過活罷了。”

樓三千聞言,側身斜視徐秋,鄙夷一句:“江流中遊過活?小子身子單薄,難不成這誌向也是僅止步於此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若是止步三宗,咱們三位老師傅又是何苦為難與你?”

徐秋笑了笑,打趣:“區區三宗,叫你三位老師傅給陷害,險些命都是丟了。更何況三教之輩,稍微一個不留神,我徐秋可就是名垂青史了。”

徐秋看似是在自嘲,其實是在說風涼話,仍舊將這三位老師傅的行徑給記在心頭,正取笑哩。

徐秋瞧樓三千不做聲,狡黠一笑,一手搭在其肩上,詢問:“樓三千,當初地魚上天池那日,據說你是睡了一位老神仙的婆娘,此事是真是假?”

說到婆娘,樓三千立馬來了興致,當即誇誇其談,“此事還能有假麼,木不言那廝尊崇女子三從四德,整日將自家婆娘給鎖在家中,自身落個瀟灑,尋花問柳,天下還能有這不公的事兒麼?樓某人可是不能忍,實不相瞞,在遇見你小子之前,老夫從來都是瞧不起霧隱門那些假文人,活脫脫的半吊子,做學問麼,不深,講道理麼,卻是老母豬上樹,一套又一套。老夫深知那位婆娘日子不好過,才是深夜入其閨房,解救其於水深火熱之中。試問,老夫有甚錯?”

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蛋。樓三千自稱尋姑娘吃酒睡覺,從來都是青樓貪錢不重身子的女子或是怨懣難平的深閨女子,至於那良家姑娘從未染指,自身的教養刻在骨子裏,做不出那樣的事。

段三郎聞言,搶道:“實不相瞞,鄙人如是。”

鱉三方要出口,徐秋徑直打斷,“你不用說,徐某人知道,能與你睡覺的都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看不上你。”

鱉三大怒:“大膽徐秋,膽敢怒罵本尊相貌,要知想當年本尊也是浪裏小青龍,遊曆一趟人間,可勝無數,滿街的女子隨在本尊身後,企圖青睞於她,本尊都是不搭理。如今不過九世輪回罷了,待本尊遇水化龍那一日,小子有你苦頭!”

“說完了麼?”徐秋笑話。

鱉三悶哼:“說完了,大人。”

鱉三認慫,擔驚受怕,畢竟徐秋的手段他已領略,樓三千的洗腳水,荼害生靈,殺人誅心。

聽了方才樓三千一番話,徐秋若有所思。樓三千天池百年,自然是輕車熟路,再聽其說話語氣,隱約中還有些許不屑,續問樓三千:“那位深閨女子的郎君在天池三教之中是何地位?”

“那廝,木不言,三教霧隱門裏的一位前輩。”樓三千隨口回道。

“打得過麼?”

樓三千聽徐秋這麼一問,立馬橫刀立馬,“打不過,我敢睡他婆娘?”

“那你為何要跑?”

“那廝不講道義,勾連三教許多前輩圍堵老夫一人,能不跑麼?”

“當真?”

樓三千喃喃自語:“圍堵老夫,老夫也打得過。”

“那你為何要跑?”

這老兒不曉得想見了什麼事兒,竟是老臉一紅:“刺激。”

“刺激?”

樓三千隨口搪塞:“你年紀還小,不懂。”

天下還有徐秋不懂的男女之事?

所謂刺激二字,當年夜讀《瓶梅》,之中也有涉及,說那西門公子與某一位姑娘深閨偷行魚水之事時候,談及了這二字,在乎一個‘偷’字,其中深意,此處不多交代。其實,算不得什麼,人之常情罷了,就好比自身碗裏的肉終是沒有別人碗裏的肉香一般。

徐秋再問:“樓三千,你究竟是何修為?”

樓三千戛然而止,沒了下文,許久才道:“為師修為深不可測,憑你如今的乘風下遊來說那就是望塵莫及。”

徐秋自討沒趣。

“江流上遊,三教之地,我等貿然前去也沒個落身之處。”徐秋納悶道。

“天池之所以名為天池,據說當年某一位堂堂正正的神仙從星河觀望,有言,此地如一池山水,地勢北偏,這一江水兒自南往北而去,途徑千山萬水,山有高千尺,水有萬丈深,好似水天倒置,故而名為天池。其實,天池好玩的去處多了去了,窮講究也是頗多,不過一般人都不知曉,老夫遊山蕩水這些年,見識過了許多。就例如,往霧隱門所去的途中有一山,名為天機山,此山高約三千尺,直入雲霄再過千尺,與星辰比肩。據說當年此地本無山,陡有一日,打這青天落下一截黃木,落地生根,不出半年已是三千尺,後人稱為天機山。至於天機山麼,常人若是瞧見了頂多是興歎一句,高山巍然,不知其中門道。”

徐秋有些興致,抬眼樓三千,續問:“天機山,有甚講究?”

樓三千輕咳兩聲,挽了衣袖,回道:“由於臨近霧隱門,故而這天機山這些年來一直由這霧隱門照看。而霧隱門崇尚文人,估摸著是閑來無事,在這三千尺的天機山上,建了一座恢弘殿堂,名為往來殿,具體如何恢弘,老夫讀書少,說不上下,總之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往來殿內那才是熱鬧,不論是街巷或是酒樓應有盡有,尤其是那貌美女子,數不勝數。霧隱門這個假文人聖地好客,殿前張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迎這天池三教東西南北客。”

樓三千一句之後,身後三位俱是舌橋不下,俱是出口。

徐秋:“聖賢天機山。”

段三郎:“姑娘當真數不勝數?”

鱉三:“有賣臭豆腐否?”

三句簡短,就已分出了高低。

不過各位也是相互不嫌棄,各自是指鼻子罵臉哈哈大笑。

天幕泛白,江流湍急。

那一襲青衫自始至終不曾回首張望三宗,談笑間往江流上遊而去,待這三位老前輩吵鬧時候,碎碎念念:“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