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背著包從門口進來了,身後跟著一張熟臉。
“喲!老馬?”他咋跑這來了??好多年不見,但王爻還是一眼能認出來。
當初不歡而散,這麼多年了,也無所謂了,王爻還是過去叫他。他轉過頭,“呀!”地吃了一驚。他還是那張沒說話先擠出點笑容的臉,隻是一頭標誌性的大背頭換成了寸頭,頭發花白了很多,看得出來這些年沒少焦心。他遞給王爻一根煙,王爻推了,驚訝地問他:“你現在抽煙了啊?”“哦哦,抽一根提神。”他笑了笑說:“你還是不抽煙哇?”“嗯嗯。”“好習慣。我不得行。”他陪著笑,喉嚨裏呼嚕一聲,去找垃圾箱吐痰。回轉身一邊噓煙一邊跟王爻聊來龍去脈,原來他正在幫老劉跑些合作渠道。王爻之前聽黃梓傑零星講過一些他的情況,知道他這幾年不太好,公司業務因為背後大樹倒了而一落千丈,公司內部因為分配扯皮,曾經他信任的老鐵舉報他……然後,他去開KTV,有人吸粉被查封,又當包工頭,工人從塔吊上摔下來……再後頭,他好像在外麵又欠了高利貸,要命的是當放貸的找不到他時,他很倚重的一個員工居然給放貸的人通風報信……最後,他跟老婆離婚淨身出戶……其它更多細節就不知道了,王爻也不想知道。老馬扔掉煙頭續上第二根。王爻感歎著,十年時光,一個人就發生這樣的巨變。他加了王爻的電話號碼和微信,“有項目,一起弄嘛。”
“你猜我剛見到誰了?”“誰?”“我們的老熟人。”王爻忍不住點撥黃梓傑。“王立春?”“嗨,不是。”“老肖?”“暈。”他停了會,繼續猜:“老馬?”王爻發了個微笑的表情。“他咋到你們那裏了?來做啥?”“不曉得哦,剛才碰到。”“有人在找他的嘛。”哦?王爻突然想起他有外債,那,不能泄漏他的行蹤。黃梓傑再問時,王爻多了個心眼,“今天才看到,現在沒在了。可能有時來一下嘛。”
忙忙碌碌的,時間好快,磨合期滿了,王爻工資沒漲,來前,老劉說好的第三月再漲兩三千,他當時說的“會安排好”,王爻相信他,進來後就從沒問過。兩三千塊錢的金融意義在他心裏不強烈,但始終有東西卡在喉嚨裏。“他搞忘了吧?”他覺得他也會說“不好意思,忙忘了,馬上安排。”但他的回答讓他大感意外,“這幾個月,你的工作並沒有這個價值。”王爻驚問:“不是說好了嗎?”他就不再回了。多年前王爻第一次見到他時,大春說某人因為工資沒兌現要辭職時,他插言“不給那麼多錢是因為老板覺得不值”。後頭他挖王爻,王爻沒答應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擔心他兌現不了工資。沒想到,今天,他的擔心終於應驗了!
有沒這兩千塊,對王爻來說沒特別大的意義,但這是工資,是勞動法有規定的啊,老板有權自己隨時單方麵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