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首詩噻,文豪。”何山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寫詩要詩興啊,哪能說寫就寫。但不應和一下,又不甘心。腦子裏靈光一閃,有一首詩好像是絕配。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請你細聽,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你終於無視地走過,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好詩,哪個寫的?”
“台灣席慕容的,《一棵開花的樹》”
環顧四周,都是蔥蘢的古木花樹,側前方立著一株秀挺的羅漢鬆,據說是四川第二大,最大的在成都武侯祠。旁邊是一株紫薇花,何山輕柔地撫摸著它,米白色的樹幹光滑細密,跟玉蘭花樹差不多高。再往前,下坡處,站著兩棵百年老柳,在風中輕搖綠絲。樹叢中一株紅山茶正吐著花兒。“當年,還有一株白山茶,花朵碗口般大。”馬老師語言雖粗燥卻充滿深情。今兒,沒見著白山茶,隻有紅山茶在靜靜地開放。
美麗繁盛的紫荊、玉蘭、藤蔓、海棠連在一起,共同表達了一個美好寓意:金(荊)玉(玉)滿(蔓)堂(棠)!
何山低頭尋找著台階痕跡,馬老師講解:“這莊園整個地勢是金雞上山,大門朝東斜對一個小山的埡口,花園裏有個區域尚白,花是白山茶、白石榴花,白玉蘭。”何山輕聲插話:“老人講過,這一片可能有藏的東西。”肖老師接著他的話說:“前麵山上有。”“真的?”王爻興奮了,“就是我們看項目經過的斑竹林前麵。”何山倒穩得起,“有人探嗎?”“有,這幾年來都有人。”
山村的夜黑得早,氣溫下降很多,幾個人喝了點當地的玉米糧食酒,吃了點野雞肉,關上門烤樹疙瘩火。王爻要烤洋芋,何山媽說這幾天嫩洋芋還沒出來哦,要五月份才有。同桌有個當地小學退休的田校長,給大家講故事:“幾年前,有包工頭出幾十萬買白玉蘭花王,有人答應賣,後經人提醒才沒敢成交。那窩白玉蘭差點就沒了。”王爻“嗨呀”了一聲,好慶幸。
柴火劈啪作響,故事繼續講起走:莊園的主人,出川抗戰,後來棄軍職、歸故裏、建私塾、辦實業。再後當選為國大代表,助力某人當選副總統。”“厲害啊。”王爻從心底裏佩服。“解放前夕,他協助劉文輝、潘文華幾個在彭縣起義,還說服羅廣文起義。解放軍進成都時,他又策反國民黨駐成都的軍警起義,還保護重要的倉儲物質,後頭又爭取孫震、楊森殘部投誠,為解放軍和平解放大西南,作出了重要貢獻。”
“解放後呢?”何山和王爻一起問。“解放後,行政公署聘他當顧問,他還幫到解放軍剿滅橫行多年的悍匪。”“那他後頭應該很好吧?”“好啥哦!1952年搞土改,老家的人要求批鬥他。”“他應該沒幹啥壞事吧?”“其實他對鄉民還是好,隻是他的手下剝削壓迫過雇工,行署同意,鄉民在縣城裏鬥他,批鬥完,有人還要把他押回鄉上繼續批鬥,政府為了保護他,也為了平民憤,就把他暫時關到監獄裏,都想不到,他病翻了,送他出來治病,缺醫少藥,病情惡化,沒過多久就死在旅館裏了……”“好大年齡?”何山問,“才五十出頭。”“那還年輕啊。”何山媽感歎。“是年輕啊。”“真的是不是這回事哦?”田校長抽了口煙,煙鍋裏閃著紅光。“那哪個曉得喃?”頓了頓又說:“他其實對老百姓很好。”“後人呢?”“他後人那些都好哦,家族興旺,兒孫在美國、德國的都有,絕大多數都有本事。”何山爸也知道一些,補充:“以前,縣上修鐵路,他們家有個兒子在中央工作,還幫了很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