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鳥兒總是比王爻醒得早，嘰嘰喳喳的叫聲響亮而悅耳，好像是土畫眉，王爻側耳聽了會，一口氣深吸到胸口，腿部有勁，腰部、胸部、肩膀，氣流慢慢到了腦子，全身都慢慢清醒過來，剛才夢中瀕死的感覺消退了。這陣子睡覺睡到快醒時總是感到全身發冷發僵，他捏了捏拳頭，伴著蘇醒過來的身體，精神又慢慢剛硬起來。
點開朋友圈，飛姐更早，五點半就在發朋友圈了，“走好，不見！”配了張公路上的背影圖。這內容，好奇怪。王爻心裏嘀咕著，忍不住問：“啥意思？”沒回答。王爻翻她的朋友圈，上一篇是前天發的，一句感歎：能愛，就彼此珍惜；不能，就各自守護！再翻，沒了，三天可見。玩深刻？
王爻起身穿衣，有種不好的感覺，忍不住又多嘴。她終於回了：“幹嘛？”“哦，我就是問下，五一你去哪？”“我一個人想靜靜。”一個人？咋的？又不好細問。“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回老家，要不要去我們那？”十多分鍾後，她謝絕了，“還是算了吧，我還是跟朋友去林芝。”
火上煮著雞蛋，王爻慢慢扭動身體，脖子不舒服，一早起來扭頭看手機太久，頸椎又出毛病了。
“她春節不回家，現在又這樣……”
“她是不是……分了？”
想問，但真開不了口。
自己是不是又錯過什麼了？
大春在微信上給王爻打哈哈，有點反常。按王爻對他的了解，他有事。雖然正忙著，也還是趕緊回他，上次沒回他微信，王爻問他事時他就不回答，他現在還在乎這形式上的尊嚴，得照顧好。
閑扯了幾句後，他終於好好說話了。“老劉他們最近資金壓力很大，你這邊跑的客戶，如果有合適的渠道可以幫牽下線。”“啥情況？”他吞吞吐吐，王爻不逼他，愛說不說。“老劉的整體融資談判又失敗了，他的估值一分不少，六個億，對方隻給半價，雙方都堅持不鬆口。上一輪投資人又催著他履約，他現在騎虎難下、進退兩難。”“暈。前兩天，他發朋友圈，不還說北上廣深跑了一圈，很多很多投資機構感興趣的嘛，正在積極推進的嘛。”“光打雷不下雨。”“喊上一輪的再增投點嘛，項目一動，大家都解扣了。以前老劉找矽穀的追加，他們說的有錢的嘛。”“此一時彼一時哦，追漲不追跌的嘛。”“我給一個做投資的朋友說過，我再幫問下嘛。”看在大春的麵子上，再幫他一下，人落難，總需要人拉的。
燕姐她們一圈人就在做投資，聽王爻說完，她好像興趣不大，“我自己沒那麼多閑錢，也不懂這行，幫你找人問下。”她更關心的還是王爻，“最近又在哪裏晃？好久都沒跟姐姐說話了。”“哎，我在自己弄點東西。”王爻不想破壞自己在她心裏的美好形象。
周末，難得的藍天白雲。“去哪玩？”蓉兒的微信來得早，王爻哪有心思玩，想了想說：“要不，我們去三聖鄉轉轉？有朋友的畫室在那邊。”“我想去逛街，好久沒去鹽市口了，買點東西。”“暈哦，周末去那？到處都是人。”王爻一直就煩那片，一年去不了兩次，周末周邊縣份上和外地的都來買東西，擠得像菜市場。而且，去了，肯定要買東西花錢吧？她又不跟自己住一起。
“好吧，那我回家。”
燕姐介紹了位投資界的大腕，他一點撥，老劉腦子通了，整體融資推不動，就分塊進行。他把公司一個文創板塊分拆出來，單獨融天使輪，跑了幾大圈，對方最終決定投幾百萬當天使。他們的底細王爻很清楚，他擔心燕姐朋友的風險，但事實證明擔心是多餘的，對方是老江湖，可以投，但一樣要簽對賭協議，六個月內兩次財務考核，達標就股份，不成就股轉債，老劉必須回購或連本代利償還，而且同步有反稀釋條款。條件相當嚴苛，但這時節，老劉都隻有答應。
燕姐提議讓王爻當股東代表，進公司擔任一個職務，參與具體經營。算了，這代表沒當頭，老劉和高總他們玩套路時，自己說還是不說？製止還是不製止？搞不好兩麵不是人，經驗告訴他，這個坑跳不得。
總得有個人牽頭吧，老劉勸大春出任CEO，大春也婉拒：“沒法，要照顧女兒，老爸身體不好，實在沒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