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源於想象。
當徐塵還站在台下時，一想到要上台，要麵對好幾百的觀眾，就覺得臉龐火辣辣的，心跳加速，雙腿發軟。
等到真正的從陰影中來到聚光燈下，偌大的觀眾席呈現在眼前之後，真切地感受到觀眾的呼喊與起哄，他反而覺得心態一下平穩下來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幹脆大大方方的。徐塵覺得自己搞了五六年房產中介鍛煉而來的厚臉皮與死豬心態又重新回來了。
此時老神自在的倚靠在椅子上，但眼瞅著主持人猛地丟出一大摞資料卡片，頓時還讓他震驚了。
淦！
丫的準備還挺充分啊！
主持人衝著徐塵笑了一下，然後順勢重新掌控舞台的主動權，轉向觀眾繼續說道：
“按照慣例，在我們正式開始訪談之前，我先介紹一下徐塵同學及其作品。”
“徐塵，雲天大學編導係導演班的學生，雖然隻是大一新生，但已聯合冷淩和其他幾名大四的同學拍攝了一部名為《當代大學生》的短片，並且在全聯盟大學生文藝作品交流論壇，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青苗論壇，引發了一定程度的轟動。”
“當然，在座的各位觀眾如果不幸地看過這部短片的話…”主持人特意停頓了片刻。
觀眾席適時地響起一陣哄笑。
很顯然，大部分觀眾都非常…不幸地…看過這部短片。
主持人雖然麵向觀眾，但餘光還是盯著徐塵，卻沒從他臉上看到任何暴跳如雷或者羞愧難當的跡象，繼續加碼：
“這部以三流扣圖技術、極度浮誇與麵癱並存的演技而出名的短片，更以一種輕佻和低劣的態度諷刺當代大學生毫無底線追求金錢，引起了所有人的強烈抵觸，認為是當代大學生文藝作品的恥辱之作，並給出了青苗榜有史以來的最低分—0.7分！”
“以上，就是徐塵以及《當代大學生》所取得的“耀眼成就”，也是我們邀請徐塵及他的團隊來訪談的原因、那麼，我們的第一個問題是…”主持人轉向徐塵，從桌子上拿起一張資料卡片，不懷好意地對他笑了笑，不留情麵地念了出來。
“徐塵同學，你的作品這麼爛，當導演真的有樂趣嗎？”
第一個問題就這麼刺激？
在座的同學們眼睛都亮了，恨不得拿出瓜子飲料小板凳來看戲，紛紛交頭接耳。
“夠直接，夠犀利！”
“我要是徐塵的話，真的會尷尬恥辱到無地自容吧！”
“自作自受！整出些破爛玩意兒，就別攔著別人噴。”
“……”
徐塵也有點暈。
雖然說隻要臉皮厚，自己不覺得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但是一種屈辱的刺痛還是在徐塵全身迸發著。
那是來自原主的不甘與憤怒。
這部作品都是前身嘔心瀝血、傾注了極大心血製作出來的，像是他孕育的孩子一樣，此刻卻是被人摔進臭水溝裏，跺上兩腳，然後還說上一句‘你的孩子這麼醜，你當爹的還有臉活著嗎？’
真的好氣啊！
況且這部短片就真的差勁到丟學院的臉嗎？
徐塵隻是大概從記憶中掃了一眼這部短片的內容，從感官上來說，跟以前從抖音或者什麼短視頻上看到那種無厘頭段子一樣，在畫麵上的劣質充其量是技術水平不成熟，但從內容上也算是基於對生活的獨特觀察而抽象升華來的。
難道就是因為觀看者都是大學生，都懷有對生活和理想的憧憬，覺得自己被這樣一部“諷刺大學生墮落”的短片刺激了，就給了超低分？
感覺有被冒犯到？
徐塵覺得客觀的憑心而論，它雖說不是什麼優秀作品，但要是說是‘大學生之恥’的確有些過分了。
隻能說，這是一個青苗論壇這樣一個標準學院派地盤的作品，要是放在抖音、B站或是其他什麼娛樂視頻上，還是能夠博得些許點讚、發揮不少價值的。
此刻，在這三四百位觀眾麵前，卻是被一次又一次的全盤否定，‘垃圾’、‘爛片’之名扣了一遍又一遍，真是……
好氣啊！
徐塵腦海中閃過這些，嘴角卻是不自覺地扯出笑容，將原地爆起將主持人狠狠揍一頓的念頭按下去，正經回答：“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我想就當前而言，我當導演、製作短片的樂趣並不是來自於獲得多高的評分，而是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