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1 / 2)

時過境遷,一晃七年……

遺園村外,老柳河畔。

咕唔……

河麵中,浮一片柳葉為漂,漂下有波紋蕩起,卻不見魚兒吃鉤,令岸上垂釣的小子感到有些耐人尋味。

“急水打靜,靜水漁急……可此不急不靜之地,又怎會有魚兒上鉤嘛。”那小子席地盤膝,一手垂釣,一手托著下巴觀望魚情,隻這好半晌下來,他身旁的竹簍內還是空無一物。

此處值得一提的是:此子右手裏拿著的竹竿,乃是鮮折的翠竹,於那竹竿的中前段,還有一芽鮮嫩的竹枝,且此時,那竹枝上還懸停著一隻綠紋蜻蜓。

這小子,便是當初那名嬰孩。

隻與當初相比,此子也多了些許變化:其一,其尾不現;其二,其尖銳的指甲也被修剪得齊整圓滑;其三,他原本妖異血孽的赤睛,此時也變得漆黑如墨,清澈如池。

而多年未變的,則是他那一瀑傾瀉的雪白長發,以及麵貌和肌理。

子姓鄭,單字明,隨其父,鄭宗之姓。

鄭宗其人,自是鐵木匠無疑。

此事提之晚矣,皆因多年前鄭宗來此地落腳之時,始終不太願意與旁人過多接觸、深入攀談,亦不曾向旁人透露過自己的姓名,是以,村裏無人知曉其姓名。但因其精通鐵技木工,又時常不計報酬的幫村裏人打製鐵木工具等等,是以,為了便於交流,村裏便有人這麼稱呼過他,久而久之,也就這樣傳開了。

“唪嗯。”始終不見魚兒上鉤,鄭明也不由產生懈怠地泄出一道鼻息。

又守候了半晌後,鄭明稍顯倦意地牽扯了一下嘴角,隨後抬起眼簾觀望向當空明日,在心中默道:“嗯……晌午將至,又無收獲,回去又不好向爹爹交代。”

咕、唔!

就在此時,但聞一聲低弱的水流迸動聲,那原本漂浮在河麵上旋旋轉轉的柳葉,瞬時被拖進了水下,而鄭明手裏的翠竹釣竿也隨之被拽彎了腰。而在竹竿被上鉤者拽彎前,那原本懸停在竹竿上的綠蜻蜓,也是先走一步的離開了這裏。

“哈啊!上鉤啦!”感受到從竹竿上傳來的力道,鄭明頓時目光一亮,隨後豁然站起地用雙手把住魚竿,繼而在動作迅猛地一挑一拽間,便把那咬鉤的魚兒甩出了水麵。

嘩啦……

日光傾灑入水花,迸濺出晶瑩的珠光,空中魚兒擺尾、吞鉤頂葉,倒是一條肥碩的紅鯉。

“哈哈。”得見魚兒出水的光景,鄭明也不自覺地笑開了花。

呼!呼!

魚兒當空時,鄭明快速地攪動了兩下手裏的竹竿,便見那纖長的魚線如旋風收縮,緊緊地纏繞在了魚竿的頂端之上,僅餘下二尺見長的短短一截,以吊著魚兒不落。

此後,鄭明利索地用腳將身旁的竹簍從地上挑起來且用手抓住,隨之扛著魚竿轉身便走地歡笑道:“哈哈,歸家。”

那竹竿蠻長,被他扛出老高,那魚線倒好,釣著魚兒與他齊高。

“夫以為天下,亂治而將結,然,和之所艱,亙古之疑也。”鄭明心中愉悅地誦著書聲,他每一步走,手中的竹簍便是一擺,每一次動,那竿上的魚兒便一晃蕩。

……

此河為滿倉尾端的東部分支,位於遺園村的正北,是以,鄭明最快的歸家之路,還是村裏的直道。

“仁愛者,受天之庇佑,自福祿無疆……”

北側村口,鄭明麵帶悅色地扛著魚竿從村外走來,其人未至,聲已先來:“得道者,應恩澤廣布,自善得始終……”

此時,晌午將至,村裏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歸來或正在歸來,是以,村路兩旁的人倒也不少。

村裏住家戶的房門處處開敞,偶見其中幾處炊煙繚繚,其餘大部分的人,都坐在自家門口的躺椅或台階上歇息。

此外,在村子的北門附近,另有一群男童蹲著、圍在一個老漢麵前,正哄鬧著讓對方再講些典故。

“誒呀梁爺爺,再講一個嘛,再講一個嘛。”男童中的最小的那個孩子,不依不饒地搖晃著老漢的手臂,一副對方不講究不罷休的樣子。

“啊嗚、啊嗚。”站在一眾男童腿邊的那隻小白狗兒,也跟著湊熱鬧的叫喚了兩聲,隨後便搖著尾巴、哈著舌頭等著老漢開腔。

“嗨哎,好吧好吧,再最後一個。”老漢無奈而笑地搖了搖頭。

“好耶!”聞言,最小的那個孩子頓時眉開眼笑地拍了拍巴掌,其他的孩子們也是滿目期待的望著老漢,一個個托著下巴、歪著小腦袋的等著對方開講。

“嗬嗬……”老漢笑嗬嗬地磕了磕手裏的煙槍,他先是心中感慨地感歎了一聲,又隨之抬頭看向晌午的日頭,目光遊移地講述道:“以前哪,有一個孩子,少小離家、一去不歸……”

“仁治,難善昏宦所為,禍及綱令而引權謀之爭,禍國殃民矣……”小鄭明自得其樂地背著書,麵龐微仰地邁著步子,享受著陽光給予自身的暖意。

“嗚唔?”聽到鄭明的聲音,那原本正跟著男童們湊熱鬧的小白狗兒頓時耳朵一豎,隨之便轉頭看去。

“嗚?”看到那條從小鄭明腦袋後麵甩出來的紅鯉魚,小白狗兒不由腦袋一歪地嗚咽出聲,但當它看清那紅鯉魚的模樣後,頓時目中一亮地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