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99 星蠶萬象,秦尚之論(1 / 2)

自“王朝事變”之後,梁王秦元林便一直深居簡出,便是王府內的仆從雜役和衛隊也全部被撤,偌大一個王府內長久不見人影蹤跡,便是鳥獸飛蟲也不曾靠近。

死寂,幽暗,那大敞的門戶仿若一座擇人而噬的巨口,一直通向道路盡頭的深腹。

風曆,一三五七年。

二月,霜紅。

風王治在朝堂之上講政時隱疾突發,盡管捂住胸口也難抑痛苦,直到嘴角溢出一縷清血後倒於案上。

禦醫當斷,但難論脈象,更不知病兆所在,經久論斷後定議假死,乃被秦尚輕言撤下。

望之父上蒼顏,秦尚深陷沉默。然深宮之寒,早已習慣。

鑒於父上一連三日不見蘇醒,秦尚聽從太醫諫議,乃頒布皇榜普召天下醫者,以期有奇人能夠救治。

彼時,風王治所在的寢宮“庸為殿”便成為了醫者們進進出出的診所。

秦尚一直坐守在床前一案,雖然他深深閉目而巍然不動,但每有醫者自認無能愧拜時,他便向對方深一頷首致謝,也示意對方可以離開。

醫者慚愧,紛紛搖頭告退。

朝野政事與軍機,早被秦尚交與丞相孟離、太尉祖元和禦史大夫夏靖康,但饒是如此,尚有文書和奏章陸續送入寢宮,皆由站守在秦尚身後的禁軍統領施仁德照本宣述。

對此,秦尚隻聽不言,唯盼望有能人異士到來,可救父上於命懸。

然,所來鑒者逾千人,卻無一人能夠左右症兆,無不搖頭歎息、苦笑無言。

秦尚與事無衷,案上的山珍海味置換了一巡巡一遍遍也不見他動,更遑論醒起他的眼簾?

但,梁王秦元林的突然朝見,卻讓秦尚在沉默之後睜開了倦目。

寢宮,殿門外。

秦元林閉目站外,乃用右手攬著左拳,可謂一派從容和閑適。

此時的秦元林又與以往不同:他雖然依舊身著王袍,但卻不再束冠,一頭長發也是隨意簡單的披分著。

不多時,鎮殿將軍便從廳堂的側路走出來,更是神情肅穆地直朝著秦元林這邊走來。

然,秦元林卻從容始終,更不曾睜開眼睛去看一切,直到鎮殿將軍神情嚴正地停到近前。

鎮殿將軍簡單審視了秦元林一眼,隨後才側身讓步,乃正態引請:“請。”

既然鎮殿將軍有請,秦元林自然睜目一看,但也隻是淡淡一眼,他便微微一笑地走進了寢宮。

鎮殿將軍皺眉目送了秦元林半程,隨後才微微搖頭地去往了殿外鎮守。

風王的寢宮不小,而臥室則位於正堂之後,不過如今內裏的護衛不少,反倒更像是一座中軍帳。

嗒、嗒。

秦元林的到來引動了所有警視者的目光,唯有秦尚依舊從容在座,但他既然連眼睛都未睜開又何談起身相迎?

嗒,嗒。

秦元林一直走到床廳內的長毯中間才慢步停下,但他隻淡淡一掃秦治的蒼容便轉目看向了左前方的秦尚。

看到秦元林目中的幽異,施仁德頓時目光一沉,乃在輕輕咬合牙關時慢慢動手按向自己的佩劍。

而秦元林這種對儲君毫不避諱的審視,更是讓兩側的禁衛全部麵目陰沉、暗暗咬牙地作出了可以隨時出擊的準備。

“唪。”感受到眾人的異動,秦元林不由輕盈哼笑,但不等他多想其它,秦尚卻突然傳出了指令:“退下。”

“哦?”此言一出,秦元林頓時眉頭一挑,但施仁德及兩側的禁衛卻頓時眉頭一鎖,可眼下,他們之中能夠表態的也唯有施仁德罷了。

是以,施仁德才會在陰沉沉地審視了一眼秦元林後向秦尚側首請示:“太子……”

然,不等施仁德把話說下去,秦尚卻突然抬手示止。

施仁德為之一默,隨後才深深俯首稱是:“是……”

然,施仁德雖然領命但卻沉默一時,直到後來深深凝視了秦元林一眼後,他才暗暗咬牙地離開了這裏。

見狀,兩側的禁軍頓時目光一閃而陰沉咬牙,直到施仁德快要走到通向正堂的左路時他們才冷冷地盯了秦元林一眼,乃憤然咬牙地離開了這裏。

但從始至終,秦元林也沒有看過除了秦尚和秦治之外的任何人。

呼,呼。

當一眾禁衛兵分兩路外出後,室內也重歸於平靜當中。但,眼下的平靜,略顯詭異。

時下,躺在床塌上的秦治依舊沒有任何氣息上的起伏,仿若是一具麵色紅潤正常的屍體。

“唪。”眼見秦尚一直不動如山的閉著眼睛不看自己,秦元林便不由微微一掀嘴角,隨後便背負起雙手看向了秦治那邊:“打從一開始,你好像就對本王介懷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