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出來,青嵐見到上一刻被主子氣得怒火攻心,下一刻人卻陡然平靜了下來的王妃,躊躇良久,關切地問道,“王妃,您沒事罷?”
“我好得很!”童心壓著心裏的怒火,虎落平陽被犬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照這樣下去,隻怕五年之後,她還是與現在一般不名一錢、身無分文。
到時候怎麼過上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修心養性的‘老年’生活?
看童心咬牙切齒的模樣,青嵐忍不住腹誹:王妃,您還是摸清楚主子的脾性才好,若不然可占不到一絲便宜。
童心參加一遭菊花宴,好不容易想了個生財之道,財是進門了,但沒半分落在她手裏,還把自己折騰了一番。
各府送來的那些名貴之物,隻聞其名,不見其物。
如此也就罷了,送去相府的攜禮,本就打算送點坊間時興的糕點。
竟被換成了所謂“千金難求的攝政王親筆墨寶”......人自戀也該有個底線吧?
回到院子,童心一口氣即便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卻不敢在院子隨意撒氣。要是摔爛個什麼破爛東西,到時候又是記賬一筆,堪比天價。
“美人.....”
這會窗外傳來男子低低的呼喚聲,童心麵色陰沉的看了過去,隻見窗戶外露出半個布滿淤青的腦袋。
“誰?”
能來舊院找她的,除了風輕淮還能有誰。
之前是大搖大擺的走正門,現在又換了花樣蹲窗戶。
碰著童心在氣頭上,自然沒有之前的客套,連做戲都失了那幾分心情,清冷眉眼間皆是不耐之色。
似傲雪霜花,美則美矣,卻讓人不敢親近。
風輕淮卻不以為然,從窗外有些費力地翻了上來。
此刻的他衣衫襤褸,渾身汙垢,那張放蕩不羈的俊臉上也掛了青紫,隻有那雙剔透的桃花眼兀自透著一股難掩的精明與騷氣。
童心曼然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才道,“這不是風神醫嗎?幾日不見,瞧著竟有些眼生,莫不是在哪個陰溝裏翻了船?”
“還不是你那夫君容廉,買賣不成,讓人將在下暴打了一頓。”提及此,風輕淮滿臉怒色。
一動怒,牽扯到麵部傷勢,疼得五官直抽抽,倒吸一口涼氣,“嘶......”
“那真是恭喜風神醫,如願以償。”看到人變成這副模樣,童心輕抿一口茶水,內心毫無波瀾。
以風輕淮時常在欠揍邊緣試探的性子,跟容廉動心思落得這個下場是情理之中。
何況她才從那廝手裏吃了大虧,自己的事情都還愁不過來,哪有閑空去擔心別人。
見到有人跟自己一樣吃了虧,頂多是心裏稍微落得個平衡罷了。
聽見這般無情的話,風輕淮眉梢一挑,看向軟榻上神態慵懶的人,“聽聞你今日去赴宴,得了不少寶物。各府派人過來,將門檻都快踏破了。”
“得知你中毒之後,在下還專門配置了解藥,總得給一些好處吧?”
此事不提便罷,一提起來,童心手中茶盞用力一捏,哢嚓一聲,陰惻惻地扭頭看向風輕淮,“好處?風神醫竟然還有臉跟我談好處?我現在負債累累,不找你的麻煩就不錯了。”
當她是個傻子嗎.....
要是風輕淮真有心給她研製解藥,也不會落得這般狼狽,還讓解藥從容廉手裏走一遭。
觸及到童心如有實質的怒意,風輕淮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這事也不能怪在下,要怪就怪那個愛薅羊毛的容廉。”
“你才見識到罷了,自打我認識他之後,從來沒撈著過好處......”說起那些陳年舊事,也是一段辛酸血淚。
風輕淮拍了拍汙垢斑斕的衣袍,難得正色道,“罷了,今日來找你,是有別的事。”
“何事?”童心擰眉,不知風輕淮除了趨利若鶩之外,還能有什麼事。
想著,童心放下手中碎片,拿手帕擦拭著手指上的茶漬,“醜話說在前頭,若風神醫隻想在我麵前搔首弄姿,那就不必了。”
她還擔了個攝政王妃的虛名,不管風輕淮的目的是什麼,不能因為這個人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比如給那人一頂‘綠帽’。
還有那些負債,總覺得容廉記賬,記著的不僅僅是風輕淮作為神醫的出診費用.....其中夾帶了一些私人恩怨。
不論他們恩怨如何,都不能將她牽扯在內。
風輕淮微微一怔,多情的桃花眼中透著不悅,反駁道,“在下那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何來搔首弄姿。”
視線停留在童心白皙的小臉上,看來這小丫頭根本不愛吃他粘人那一套。
這會收斂起那些不正經,落座下來,言歸正傳,“你可知近日朝廷賑災,下撥了三百萬兩,不是一筆小數目。”
“難不成是要劫下這些銀子?”童心聞言眸光一斂,神色古怪的看向風輕淮,“你也不怕遭天譴!”
“非也非也,這些銀子在下可沒沾手,甚至還來不及動手,便早已被人瓜分別處了。”風輕淮自袖袋中拿出一份名單,笑得一臉得意,“在下此番是懲惡揚善!這幾日查了此事,賑災的銀兩咱們動不得,但他們平日裏收的那些奇異珍寶,都是不義之財,順手一件少說也價值數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