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童南天懷疑起童心,心間泛起勃然怒氣。
倒還不等他出門去王府,這廂全福從門外急急忙忙而來,神色慌張道,“相爺,不好了。”
“何事這般慌慌張張?”
“是五少爺,五少爺負荊在大理寺門外認罪自投。”
“認罪自投?”童南天愣怔。
全福點了點頭,欲言又止,“五少爺跪在大理寺門口散言,說是二夫人毒殺了他的生母。他為母報仇,殺人償命,大仇得報.....”
話沒說完,童南天雷霆大怒,一掌拍碎了桌案,怒得麵目赤紅。
“這個混賬東西,誰讓他去的?”
“相爺,或許此事真是五少爺做的。老奴問了昨兒個夜裏守後門的人,他確實在二夫人前腳離開,後腳跟著出了家門。”
方才童南天還猜測是童心所為,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做了這事。
是他思慮過多了,童心吊唁時就知曉自己生母的事,她向來明事理,知曉孰輕孰重。
加之性子軟弱又謹慎膽怯,怎敢生出這等心思。
倒是武俊,自幼被他生母慣壞了,行事莽撞沒半點腦子。
大理寺門外——
童武俊負荊跪地,嘴裏口口聲聲說著相府醃臢之事,招惹了眾多百姓圍觀,交頭接耳相互談論。
“昨日童大夫人突發疾病,沒想到竟是受童二夫人灌了毒酒喪命。”
“哎,大戶人家家裏,總是少不了這些陰毒的手段。”
“說的也是,通二夫人膝下所出有三,女兒貴為皇貴妃,童大夫人哪能比得上。”
“那又如何,天道好輪回,惡人自有惡人收。”
百姓們將此處圍堵得水泄不通,童南天趕到時,下令讓侍衛驅散了許久才讓開了一條道來。
待看見跪在地上,大聲宣揚相府之事的童武俊,他疾大步走近,抬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逆子!”
下手用力至極,打得童武俊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待人緩過來,見著是父親來了,童武俊顧不得嘴裏含著血跡,依舊爬起來繼續跪在地上,張嘴便道,“童二夫人毒殺我生母,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一命償命,理所應當。我童武俊今日於大理寺負荊請罪,隻為告誡世人,且善且行!”
他這些日子拜入林院士門下,老師教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不論殺了童二夫人的是何人,又有何居心,替他報了殺母之仇亦是事實。
如此大恩,為免那人被查到死罪。
由他這個相府的少爺頂罪,罪不至死。
看自己兒子固執如蠻牛的作態,氣得童南天臉色越發鐵青,恨不得立即起掌拍死他,一了百了。
但就算他要處置,也不能當著眾多百姓的麵行事。
連日來的喪事,經童武俊這麼一折騰,將他這個老子的顏麵丟得一幹二淨。
童武俊當街請罪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內傳開。
自也傳進了王府。
此刻童心還未睡醒,青嵐端著熱水進了屋,“王妃,相府出事了。童二夫人被殺,五少爺負荊在大理寺門外跪地自投,外頭傳得沸沸揚揚。”
聽見聲音,床榻上睡意朦朧的人,百般不情願翻了個身。
“傳就傳,多大點的事兒。”
“事兒不大,但您總歸得去走個過場,才算有頭有尾呢!”說著話,青嵐行至床榻前,掀開了素色鮫紗,再度喚道,“王妃?”
“知道了。”童心擰眉坐起身,凝神片刻,“你家主子向來事事安排的周全,不過,我倒沒想到,他早早的安排上了童武俊。”
皇貴妃冊封禮的前兩日,童大夫人來找她。
話裏話外提及童武俊的前程,是要讓她求一求容廉。
臨走時碰見人剛回來,第二日童武俊就拜入了林院士門下。
想到這,童心感到尤為好笑。
倘若童大夫人沒有這般心急,興許就不會有自己兒子愚蠢到替人頂罪的地步。
可見,沒有人能在容廉手裏占到任何便宜。
凡是他送出去的物或事,皆有利用之處。
如若不了解,一頭紮進去,便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次童武俊算是幸運的,因為容廉沒想要他的性命。
再者,童二夫人若當真死在他手裏,那就沒太大的價值了。
最終,還是要死在太後‘懿旨’下,才能稱得上恰到好處。
這會兒童心簡單洗漱一番,還閑情地讓青嵐備來了早飯。
待吃飽喝足,特意挑了一身單薄素色的衣裳換上,發髻未梳,踩著雙不跟腳的繡鞋,就這般出門趕往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