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容廉提及生死狀的時候,童心就覺得奇怪。
童昭寧僅是個郡主,殺了她除了招來麻煩之外,起不到什麼作用。
直到她發覺擂台上的人並不是童昭寧,恍然明白容廉要殺的不是童昭寧,而是代替她的那個人。
看著台下眾人愣神,童心蔥白如玉的手指輕輕一勾,收回了銀絲,擲地有聲道,“各位也看到了,此人不是昭寧郡主,以郡主的烈性她既不會用毒也不屑用毒!”
“正是先前察覺有異,我才立下生死狀。”
“不知這人是何等身份,如此居心叵測代替郡主前來比試,著實令人倍感擔憂。”
說話間,童心清絕麵容上露出關懷之色,遂又朝眾人拱了拱手。
“我這會受傷不便前往國公府,得勞煩在場與郡主交好的人走一遭,詢問一二才好。”
這番話是為圓場,說的滴水不漏。
幾句話下來,將童昭寧與此事的幹係撇得一幹二淨。
權貴們又覺得此話說得古怪,那人既代替昭寧郡主前來,自是郡主授意。
不過細思之下,很快了然。
小家主這般撇清,意在討好郡主啊!
聽見擂台上傳來的話,站在高台處的童英,哼笑一聲,“她倒聰明。”
“聰明?”身邊的男子不解,略有失望道,“小家主替昭寧郡主圓場,如此明顯的討好之意,反而折了自身的氣勢。”
驚人詭異的身法,以及不費吹灰之力的反殺都令人感到震驚。
卻不想,逃不過一個俗字。
“那是你的愚見。”童英瞥了眼自己的屬下,“低聲下氣諂媚奉承才叫討好,像她這般圓滑處事,稱之為廣而結交。”
昭寧郡主大張旗鼓跟人比試,在軍武門擂台上作弊本就是極沒顏麵又不占理。
眼下事情敗露,不論此事與昭寧君主是否有幹係,童心若要追究,國公府便得現身給個說法。
偏偏,她不僅沒追究,還全了人家的顏麵,又處處不得罪。
更有意思的是,當著眾多權貴的討好圓場,無聲無息地收斂了擂台上那股殺戮之氣。
這個小丫頭,有些不簡單.......
“聽宗主這麼一說,屬下倒想起平日裏見到各位將領在您跟前也是這樣,莫非他們是在跟您結交?”
男子俊朗的臉上帶有疑惑。
深思半響冒出來的話,令童英一時語噎。
頓時麵色一沉,背手離去,“走了。”
他真是話多了,沒事跟一個隻懂得玩弓箭的小子說甚!
“宗主,上次楊將軍給您送上等女兒紅,這般結交也算誠意......”男子快步跟了上去,大老遠的還聽見他在談論此事。
擂台較量結束,童心善後得當,提著一口氣,故作步伐穩健地往台下去。
一眼望去,她脖頸上血口奪目驚人,但真正備受煎熬的是體內劇毒。
從擂台到台階下短短幾步路,走得格外艱難。
等走到最後一個台階,童心的視線已經變得非常模糊,隻感覺天旋地轉。
這時,一道黑色身影悄然而至,強勁的手臂扶住她薄肩,溫潤嗓音響起,“娘子受累,為夫抱你回去處理傷口。”
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見到是容廉,童心稍收斂心中警惕,即便如此也不敢立刻放鬆下來。
此番依偎在他懷裏,那張煞白小臉露出一抹羞澀莞笑,隨而腦袋埋進寬闊的胸膛,嬌嗔道,“這麼多人看著呢,你也不嫌害臊。”
“你我是夫妻,不必拘於外人的目光。”容廉一番溫言暖語,但鬥篷下那張俊美妖冶麵龐,卻是與之不符的冷峻。
話落,將人打橫抱起,疾步離去。
這一幕在旁人看來,不過是小家主受傷被自己的夫君心疼罷了,倒無人多慮。
歸雲閣——
閣裏的探子急忙推開石門進入內閣。
見著正在打坐的老者,單膝跪地行禮,恭敬稟話道,“閣主,少閣主出事了。”
“出了何事?”老者聞言,驀地睜開渾濁銳利的雙目。
“少閣主他.....”
探子垂頭,欲言又止。
“執行任務失敗,在擂台上被分屍而亡,動手的正是那位自天啟來的小家主。”
“你說什麼!”老者豁然起身,蒼老麵容上霎時露出狠戾之色,“人現在在哪?”
“還在軍武門的擂台上。”
探子知道閣主問的是誰,回話的功夫,方才還站在麵前的人已出了內閣。
“閣老這是要去替子收屍?”
歸雲閣主剛從內閣出來,恰逢門外坐著一位紫衣翩然相貌清俊的男子,他來此有一會了。
也是得知比試結果才出現在這。
看見紫衣男子,歸雲閣主稍斂悲痛憤恨之色,神色不耐地作揖道,“老朽見過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