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有些百姓們欲要提氣飛身上城牆,徐富貴嚇得舌頭打結,一舉拔出佩劍胡亂揮動,結結巴巴道,“你們膽敢上來,我,我就將你們就地處決!”
“還,還有!你們也別想從我手裏拿到對症的藥方,藥方就在本大人手裏。”
“現在你們安分下來,本大人立刻讓大夫熬藥分發,若不然就,就都等死!”
作為縣官爺,徐富貴隻是看上去四肢發達,腦子還是挺好使的。
百姓們一聽這話,本應該平息下來,可很快有人揭穿了他的謊言,“狗官騙人,我二姑家的三侄子的女兒就在衙門藥堂送草藥,她親眼見到召集進去的大夫們已經死了一大半。”
“剩下的幾個也都感染了瘟疫離死不遠了,根本沒有什麼對症下/藥的藥方!”
誠如那婦人所言,召集的大夫們確已經差不多全軍覆沒。
但這種事在關鍵時候就得一口咬死!
隨而隻見徐富貴惱怒瞪揭穿他拖延之策的婦人,一腳踩在城牆邊緣,擼起兩管衣袖,一邊揮動長劍一邊氣罵道,“好你個長舌婦,之前你來我府上做工,本大人虧沒虧待你?”
“平日吃不完的肉,用的那些舊衣裳是不是都給了你?”
“我家後院那顆酸棗樹上的酸棗,被你年年薅光的時候,是不是說過來年還讓你薅?”
“還有......”
說的那個婦人的親戚能在縣衙當差,自是關係戶。
依仗的便是說話的這夫人,她在徐家做粗使婆子。
說話的婆子也不是善茬,論撒潑罵街的能耐,徐富貴哪是她的對手。
不過短短幾個回合下來,徐富貴氣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胸口起伏不停,全然忘了自己的目的。
兩人一人站在城池上,一人站在城池內。
百姓們因聽著徐富貴在私下裏的那些八卦小秘密,以及他後院一群小妾平日不為人知的嗜好,一個勁的吐露。
是人都有好奇與八卦之心。
因為他們當街對罵,反倒平複了不少百姓們的焦躁與不安。
其實大家也就是碰到危機的時候,顧著一己之私,忘了城外還有許多許多的百姓,他們現在出去,隻會讓其他的城池也會演變成這樣。
而徐富貴察覺到這點,自己嗓子已經受不住了,已經無言以對。
當即拽過師爺,揚了揚下顎,“師爺,你來,你給本大人往將她死裏罵,你讀書多,罵得她越聽不懂越好!”
“無知愚昧的長舌婦,光知道本大人府邸那些私事算什麼能耐,你倒是說說其他人,若能說出來,我便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
五體投地,不就是下跪服帖嗎!
婆子來了戰意,擼起衣袖與褲管,從旁拽過來一把瘸腿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麵,鼻孔朝天嗤哼出聲,“來就來,誰怕誰!”
“讀書識字我老婆子不會,要說清風城誰家那點兒事,老婆子我可是門兒清的。”
這婆子自幼流落到清風城,打小周轉不同府邸伺候,如今年過六十好幾,算算都在清風城好幾十年了。
她在成立也頗為出名,是眾多做短工的婆子的翹楚,人稱一聲趙媽媽。
趙媽媽不僅知曉大戶人家的,還知曉小戶人家以及街裏街坊不少門戶的事兒,消息極為靈通。
眼看城下的人氣焰高漲,城牆上的師爺縮手縮腳了起來,尤其方才看徐大人被罵得狗血淋頭,他哪敢開口。
何況他作為師爺,乃是一個讀書之人,怎能做出如此粗鄙之事!
“大人,我,我不行,還是大人您繼續吧!”師爺說著便要退下來,卻被徐富貴用佩劍抵住後腰,“你要是敢退一步,本大人就用佩劍在你身後戳幾個窟窿!”
“大人......”
師爺欲哭無淚,趕鴨子上架不開口也得開口,當即看向趙媽媽,說道,“你,你這婦人,行不端坐不正,粗鄙不堪。”
“字字句句粗俗,而又獨學寡聞,更是道貌岸然,實乃唯利是圖的小人......”
很快,師爺這種嗓門小,說話溫溫吞吞的方式敗下了陣。
徐富貴別無它法,隻好讓將士們挨個上陣。
可是......
他們大多都是被趙媽媽看著長大的,小時候穿啥顏色的褲襠都知道。
碰上她,一開口就啥事兒都藏不住。
趙媽媽在清風城是有些唯利是圖,但她並非一個狠毒之人,跟徐大人亦是相識了十多年。
他是什麼心思,她自然知曉。
故而,她嘴裏說出的許多話,都是提及徐富貴在清風城上任縣官十幾載來為百姓們做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