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夏記得自己剛到靳家的時候穿著一件素色的粗布衣服,明明鞋襪都洗得幹幹淨淨,踏進大門的時候卻還是擔心踩髒了地板。
那天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靳南霆,那個居高臨下眉眼清冷的少年。
而她第一次為他捐血的時候便暈了過去,羸弱的身體險些休克。
醒來的時候她沒想到那個少年就坐在她的床邊,眼裏有擔憂和溫柔,他說:“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為了這一句謝謝和這一抹溫柔,盛一夏心甘情願做了他的血庫。
爸爸是為了收錢,可她不是。
她想救他,想救那個會握著她的手說謝謝的少年。
如今那個少年已經成人,此時此刻就坐在距離她不到半米的地方,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著手裏的財經報紙,好像今天的事情從沒發生過一般。
她沒問靳南霆他追著江婷雪出去之後去了哪裏,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深邃的五官,腦海裏都是宋清的話。
“現在小北什麼都不記得,你走了對他沒有影響,他應該擁有更好的媽媽,得到更好的治療。這,也是南霆的意思。”
這,也是靳南霆的意思麼……
彼時她正拚命地在手機上麵打字,她想問宋清和靳鎮海為什麼,孩子生病了她可以陪著治療,也可以照顧他!找到了別的同血型者就要讓她滾蛋,她是孩子的母親靳南霆的老婆,不僅僅是捐血的工具啊!
可是這些話打在了屏幕上,卻沒有給他們看,就因為最後的幾個字。
原來,靳南霆也是這麼想的。
在靳南霆的眼裏,她也就是個工具而已。
現在有了江婷雪,江婷雪不僅能為小北治療,還替他們都找到了同樣稀有血型的人,她還那麼漂亮,她還會說話……
於是盛一夏刪掉了手機上的字,轉身無神地抱著靳小北離開了老宅。
一切都已經定好了,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怎麼了?”
似乎是被她看得久了,靳南霆放下了報紙,微微抬頭看向她,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看起來有幾分不耐煩。
她握著手機,看著男人冷峻英朗的麵目,怎麼也不能把他跟那個少年對上號。
起身走到了靳南霆的麵前,主動湊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想要勾住他的脖子,卻引來了他的閃避:“你幹什麼?”
仿佛她是一件肮髒的衣服一般,靳南霆的眉頭皺深了幾分,讓盛一夏的身子尷尬地僵硬在了半空中。
她收回了抱住空氣的手,鼻腔裏是男人清冷幽香的味道,緩緩敲下了一行字:“你一定要讓江小姐來照顧小北麼?”
還是想最後掙紮一次,她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男人,想從那雙唇色淺淡的薄唇裏聽到否定的答案。
“不好麼?”
比肯定句還要傷人的反問,讓盛一夏勾起了一抹蒼涼的笑。
宋清說的沒錯,他們的意思就是靳南霆的意思。
男人舒展開眉頭,卻斂了眸:“你在笑什麼?”
盛一夏搖了搖頭,低頭打字的時候砸落一滴淚水,讓她險些沒能看清鍵盤。
“靳南霆,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