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東方被握得肩膀都麻了,他算是看出來了——阿婕鋪墊半天,特地又拿了食堂經營來做引子、打比方,為的就是不叫展淩雲懷疑她見識的出處。
可這會兒看來,阿婕也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哥們兒早叫那掀開一角的藍圖衝昏了頭腦,哪裏還記得去懷疑楚婕怎麼就如此智慧。
一時各自心事,紀京生手指在桌上點了點,到底沒壓住一絲期盼。
“你們先出去吧,我有句話要問阿婕。”
展淩雲就樂嗬嗬走了,紀東方多看了一眼老爹,沒看出什麼來,隻得捏捏楚婕的手,將門帶上。
楚婕還以為紀京生是要和她詳細說說這物流的事呢,也是,多問些成熟的經驗,不就少走些彎路嗎?
結果紀京生根本就不按照常理出牌有木有?
他劈頭就是一句:“阿婕,我給你找專門的老師回來,給你補課吧?”
楚婕眨眨眼,又眨眨眼,補課?補什麼課?老爺子應當知道我文化水平挺好(就是這麼不謙虛),沒有深造的打算。咦……深造?
紀京生也沒讓她猜:“外頭人都知道,你前幾年陪孩子們啟蒙的時候,也跟著學過字詞,天生聰明,一日千裏。後來嫁給了東方,他,甚至我,都幫助過你學習。現在到了京城,你可以專心在家裏,找幾個好的補課老師,用個一兩年時間,把高考需要的知識補上來。到時候去考個大學……”
楚婕“呃”了一聲,老爺子的想法已經昭然若揭了:要是自個兒闖蕩,匿名做翻譯也好,跟展淩雲合夥做生意也好,並不需要考大學拿學曆,實力才是根本。
什麼情況下才需要她大張旗鼓使障眼法演一出“文盲婦女大力出奇跡”呢?
老爺子這是,想把她整到體製裏去吧?
“阿婕,你也知道如今是什麼現狀,觀念的碰撞、方向的分歧,所有的爭論都是十分激烈的。這些老頭子們都能做,就是彼此頭破血流了,總都是為了更好的將來。可是,真正能走在對的路上時,這步子怎麼邁,哪條腿先走路,怎麼避過泥濘……這些固然需要實幹家,可最缺少的,是眼光。好些東西,你知道它是行不通的,可我們要想知道,卻要摸爬滾打,付出血的代價去試錯。
“阿婕,固然……沒有跌倒就總結不出經驗,可如果能少走點彎路,對無數的百姓來說,那就是整個命運的轉折。”
你楚婕,手裏就握著那轉折。
楚婕走出書房的時候,紀東方丟下了正說得手舞足蹈的展淩雲,過來牽她去沙發上坐下。
“累了?”
他想想也是,今兒走了一天,剛才在書房,又很費了腦子和口才,能不累嗎?
可楚婕,卻是輕聲“哀嚎”著,埋首到他懷裏,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求親親抱抱舉高高。
紀東方手掌落到她背上,慢吞吞地給她順毛捋:“我媳婦兒,要不上樓去,我給你按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