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淩雲預想的那些場麵——楚婕壯士斷腕跟老爺子放話“既然你逼我爭,那我就不客氣了”什麼的,楚婕對老爺子放狠話“我改變主意了,我什麼都要,什麼都是我和東方的”什麼的——通通沒有出現。
也是,楚婕又不是真的傻!
電話一接通,她笑眯眯的,跟個親熱的女兒似的,朝著電話那頭問。
“爸,那天跟您說的事情,您打聽好了嗎?”
也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麼,她隻笑:“不急不急,有在辦就成啦!我是想,那天大哥一家高高興興的來見我們,最後不歡而散的,我心裏也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到家也好幾天了,要不我今晚做一桌子菜,請大哥他們來吃個飯,就當替東方賠罪了。”
展淩雲就看眼紀東方,這小子哪怕是失心瘋都不會給人紀南方賠禮道歉呀!可你瞅瞅他現下那嘴臉,聽他媳婦說什麼替他賠罪,都不帶一絲絲惱怒的。反而笑意深深,藏了好些個幸災樂禍似的。
那邊楚婕還在跟老爺子絮叨著:“……嗯嗯,沒事,不累,這幾天已經歇好了的。我現在和東方出去買菜,通知大哥的事,就麻煩您了……我也想自個兒通知,這不是,我們也不知道大哥的單位和電話號碼不是?”
客廳一角的劉阿姨豎著耳朵,心想我知道啊我知道啊!我可以告訴你們啊!再說了,做弟弟、弟妹的,不知道大哥單位和電話,這……這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兒,怎麼楚婕就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呢?
可紀京生聽得明白得很——楚婕要真想和紀南方“賠罪”,她當然不會這個做派。這表明了就是擺個鴻門宴吧?
他看破不說破,轉頭給紀南方打電話,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的,隻道:
“阿婕說她下廚,請你們一家人上家裏吃飯。”
紀南方放下了電話,隻覺得一陣又一陣的鬱氣在五髒六腑裏亂竄,自個兒握拳錘了胸口好幾下,也沒把亂了的血氣捶順暢了。
都說親父子沒有過不去的仇,老爺子怎麼就和他過不去呢?以前那樣的情況,難道不是能保住一個算一個嗎?
他是繼承家業的長子,那時候已經長成了,敵手也不是傻的,難道不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他要是不走斷絕關係那一步,還能活得下去嗎?
紀京生要真是愛他這個長子,隻會慶幸才對吧?別人家的爸,早在倒黴之前就自動安排好同子孫後代斷絕關係,還不是為了保護骨血?
怎麼自家這個,反而要耿耿於懷,當真不想認他的架勢呢?
嗬嗬,“請你們上家裏吃飯”,這意思,那家和我壓根就沒什麼幹係,我上門,就是個客人唄?
要不說展淩雲和紀東方都瞧不上他呢?楚婕懶得搭理他,索性連鬥都不要跟他鬥了,人家總算還有那魄力,老爺子的家業,多也好少也罷,說不要就能撒手。
可他紀南方呢?對自個兒做下的事情並沒有分毫的悔意,隻恨老爺子心胸狹窄不夠心慈。
既有這許多的怨恨,要麼你就吼出來一聲,把你的道理扔到老爺子不夠慈祥的臉上;要麼人做初一你做十五,這個年紀了,靠自個兒也不是活不下去,索性走遠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