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熱乎炕頭的李依依望著玻璃上的窗花,從小在高樓大廈中長大的李依依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美麗的冰霜。
像一隻隻優美潔白的精靈,趴在光滑的窗戶表麵。
雲子軒的聲音則在一旁悄悄的響起,很輕,就像窗外正在紛紛落下的雪花,
“那是海冰淩,隻有在東海市才能看到的冰霜,是由於東海的海風和從極北而來的寒流,在寒冷的夜晚碰撞而成,很美對嗎?”
李依依下意識的點頭,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腳背露在寒冷的空氣中,有些冰冷,李依依扯過一旁江左扔在炕上的衣服,蓋在自己的腳上。
不過雲子軒的話,卻還沒有說完。
“每年這個時候,那些無家可歸的人,都會被凍死在街頭,他們的身上,也都掛著這樣的海冰淩。”
想到這樣殘忍的畫麵,李依依不由自主的緊緊自己的上衣,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些無家可歸的人。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人無家可歸,為什麼會有人流落街頭,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雲子軒沒有回答,因為雲子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坐在一旁的林天青撓撓頭,一麵對著一麵小鏡子揪著自己的胡子,一邊說出自己身邊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我八歲的時候小叔就在東海市創業,破產之後無家可歸,三個月了無音訊,等再找到他的時候,就像這窗戶上的海冰淩一樣,看著挺好看的。”
林天青記得自己小的時候,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為什麼明明有家卻不回?
為什麼明明有牽掛的人,卻沒有一點聯係?
為什麼明明父母健在,卻一個人在外邊遊蕩?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害怕牽連,因為身負巨額債務,因為有些事情無法承擔,因為.......
當一個人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時,可以有一萬個理由。
這個世界有多少人像自己小叔這樣,林天青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當一個人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隻需要一個理由,就已經足夠。
“你說,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李依依不敢想,雖然曾經也想過,可此時還是難以接受。
難以接受自己父親是一個殺人犯,接受自己的父親是一個野心勃勃的陰謀家,接受自己父親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一個,像江左那樣的人。
李依依記得,自己在看到江左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很熟悉,現在才明白,原來兩個人真的很像。
都像神祗一樣,高高在上的俯視整個世界。
然後在不經意間,撥弄那根名為未來的琴弦,讓這個世界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向前進。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怎麼選擇。”
雲子軒肯定的眼神傳到李依依的心房,她忽然想起自己和江左的對話,‘你在做的,就是正確的,選擇’。
什麼叫正確的選擇,李依依本以為自己已經明白。
可現在李依依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依舊不明白。
“吃飯嘍,快來,新鮮的野兔子肉。”
兔子肉?李依依看著冒著熱氣的飯菜,心中有些好奇,兔子肉還能吃嗎?
進入新世紀之後,像李依依這樣的豪門子弟每個人都有單獨的盒子健康服務,衣食住行都嚴格的按照健康流程而來,像野兔子肉這樣的東西,絕對不會出現在李依依的菜譜之上。
獵戶的女人將米飯盛到碗裏,放到每個人的麵前。
“來,別客氣。”
林天青傻笑著,想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在別人家吃過飯,便開心的端起飯碗,大口大口的吃飯。
“今天的事情,你們知道就好。”
自從黑網基地出來,江左摘下麵具之後,話又開始變少,臉上也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不過目光中卻多出幾分神色。
看樣子,應該是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坐在江左對麵的李依依知道,江左正在為這個意料之中的發現所發愁。
曾經無數的線索,都將目標指向盒子公司,直到這一次,終於可以確定,江左的敵人,就隱藏在盒子公司之內。
甚至,就是李途本人,就是整個盒子公司。
李依依覺得,江左或許是對的。
也許喬納森·李逝世之前,真的給自己的後代留下一筆不菲的財產。
也許這個世界真的有一種基因鎖,而喬納森·李則依靠這種技術,給自己的後代留下某種盒子處理器的使用權限。
也許,江左就是那個後代,就是喬納森·李的血脈。
血脈兩個字在近些年來,對於每一個家世顯赫的人來說,都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