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冬來從門衛室提著一袋炭出來，從這裏到值班室的一路上就一盞路燈，路著實太黑了些。他想著下次廠裏開會就提提這事，把廠區的路燈多加些，到處亮堂堂的盜賊也不敢太猖狂。
誰知不經意地一抬頭，就見一個人影貼著牆根從後麵竄出來，貓著腰跑得飛快，鬼鬼祟祟不像幹好事的。
“什麼人！”楊冬來立刻脫口而出大喝一聲。
那人被嚇得一個激靈，頓了一秒，接著就轉身飛快地往回跑，楊冬來雙目一瞪，扔下炭拔腿就追。
“站住！”他又喊了一嗓子。
連續兩聲大吼，把門衛室的兩人也驚動了，探出頭來喊了聲“楊副科長”，見他追著人影去了，也趕忙喊著“有小偷”，也追著去了。
這一下動靜就大了，正在廠區巡邏的保衛科人員都被驚動，幾人圍追堵截很快就把人堵在了瓶裝車間外的角落裏。
“出來！”保衛科的小王在最前麵，拿著手電筒照過去。
楊冬來和其他人也到了，大家一起打著手電筒照射著牆角的人。
“自己出來，不然我們報警了！”楊冬來厲聲警告。
“別，別報警！我是廠裏的工人！”人影拿手遮著光，瑟縮著慢慢轉過身來，“我是瓶裝車間的工人。”
大家並沒有撤走手電，刺眼的光線下，一張熟悉的臉顯露出來。
“是你！”
小王厭惡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對楊冬來說：“是曾子浩！”
楊冬來上前兩步，見果然是曾子浩，他微微偏著頭不看他，英俊的臉上露著局促和惶恐。
“跟我們回趟值班室！”楊冬來淡漠地說道。
“還帶他回值班室幹嘛？應該直接報警抓他！”小王揚高了聲音。
曾子浩慌了，連連擺手，“為什麼要報警？我是正常下班，你們憑什麼抓我？”
“正常下班，你鬼鬼祟祟地跑什麼？”小王冷笑了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偷東西？”
“你們一群人追我，我能不跑麼？”曾子浩辯解道，對視到楊冬來冷冷的目光，連忙撇開眼不看他。
小王不滿地瞪著他，“我看他就是心虛，楊副科長，這種人就該抓起來好好搜搜身，審一審就老實了。”
“我是廠裏的工人，你們憑什麼抓我？”曾子浩咬緊了牙，慘白的臉在光線下顯得猙獰可怖。
“就憑你下了班不回家，鬼鬼祟祟的在廠裏亂竄！”小王眼睛瞪得圓圓的，“是知道你是不是想偷廠裏的東西？”
曾子浩咬著牙死死瞪著他，“捉賊捉髒，你們憑什麼說我是小偷！”
瓶裝車間今天不加班，但曾子浩除了莫名在廠裏亂轉之外，兩手空空沒有證據，兩人跟鬥雞眼似的，誰也不低頭。
楊冬來暗暗打量著曾子浩，他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楊冬來很熟悉曾子浩的身形，一時間，他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自己的心理印象，還是真的跟他曾看到的身影有關，一切都需要證據。
眼看著兩人不可開交，楊冬來再次站出來說道：“到底怎麼回事，請你跟我們回值班室配合調查！”
楊冬來是這裏職務最高的，又是今晚的值班幹部，他說話誰也不能不聽，一行人明裏暗裏地押解著曾子浩回了值班室。
值班室的門虛掩著，推門進去，保衛科趙科長已經不在了，爐鉤子仍在地上，爐子也沒升起來，依然冷冰冰的。
趙軍並沒有如他所說幫忙生火，是中途反悔，還是有其他原因？
楊冬來不動聲色地看向曾子浩，正好碰到曾子浩飛快地撇開眼，他剛才在觀察他？
“說說吧，車間今天不加班，你為什麼下了班還在廠裏亂走？”楊冬來淡淡看著曾子浩，但那淡然的目光卻像是能讓一切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