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藥不像做飯,欲微火,令小沸。等任太醫再端了藥進來,已經是夜暮時分了,本想親自在夜聽風那取藥引,結果卻再次被趕出了房門,甚至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任太醫看著他驀然驚醒、如臨大敵的模樣,當然也知道他擔心什麼,站在門外不由一聲歎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這所謂摯愛之血,恐怕必需是兩情相悅之人才有,也不知道主子這血能不能行。
夜聽風卻早已用最快的速度取了指中血,滴了三滴入藥,可端到床榻之前,卻有些猶豫了,口中的話語輕得不能再輕,說不出的小心翼翼。
“阿雪!我一定可以的對不對?如果你能聽到,心裏一定要多想著我些,我不想你受製於人,每天還要去向他索藥,他這根本就是不是思慕於你,而是想掌控你,進而掌控你的人生,你明白嗎?”
慕白雪當然聽明白了,可是心裏卻覺得趙無言乃謙謙君子,根本就不是他說的那種人。而這什麼摯愛之血為引的說法也有些荒謬,血就是血,能有什麼不同,怎麼會因為情感的深淺有了變化。
夜聽風卻虔誠地把藥遞到了她的嘴邊,可惜手法太生疏,喂了幾次都沒喂進去,帕子倒是擦濕了幾塊,最後幹脆自己喝了一口,嘴對嘴地喂了進去。
慕白雪隻覺得他的唇微冷,入喉的藥卻是甜的,與平時喝的很是不同,默默配合之下,一小碗藥很快就見了底。
夜聽風卻緊張地看著她的反應,幾近等了半個時辰,天都黑透了,她卻還是沒有醒來,整顆心都涼透了。
怎麼會這樣?阿雪,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我不要求你愛我,隻要你允許我愛慕你就好了,為什麼連這樣都不行?
這藥有問題,這藥一定有問題,對不對?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好似怕自己聽見,隨後聲音驀然升高。
“黑夜!去!去趙府重金再求一服藥,就說之前那副沒喂進去,灑了。”
“諾!”黑夜的速度是這些人裏腳程最快的,武慕侯府離趙府又沒隔幾條街,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
“主子!無言公子好似早就料到您會去求藥,不但沒收半文錢,還多給了您一副明日早辰的,還要屬下轉告您,希望……希望您量力而行,早日把慕小姐送回安慶寺去。”
“滾!”夜聽風聞言整張臉都沉了,一看從來不喜形於色的主子動了怒,黑夜瞬間跑得比疾風還快,一眼轉就出去了。
黑霜一邊硬著頭皮關門,一邊戰戰兢兢地說道:“主子!晚宴的時辰到了,慕老夫人請您去前廳用膳,慕家所有的人已經到齊了。”
“嗬嗬!我的阿雪都一天滴水未盡了,他們還有心思吃飯?去!告訴他們,就說我的命令,阿雪一時未醒,我們望月閣上下都不吃飯,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
即使關緊了房間,黑霜也是頭皮一緊,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隻因為此時的夜聽風何止是暴怒,那一雙妖冶的鳳眸已經浮起了一層血光,如果再救不醒慕白雪,恐怕要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