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雪這發自靈魂的一問,可不僅是說如意和慕清歌是個笑話,就連之前小夜夫人妄想把一個傻子和賤民生的孩子寄養在她和夜聽風名下,想壞他們的名聲,那也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小夜夫人是氣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偏偏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慕白雪笑著和她聊天,她還不能直接翻臉,隻能是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頭,吃了這麼一個啞巴虧。更是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慕白雪的心計謀略,絕不在第一才女趙合德之下,今晚竟憑一己之力運籌帷幄,破了這重重阻礙,甚至還不動聲色地一一予以反擊,任何人都沒討到好處,要是真讓她嫁到夜家,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相對於小夜夫人的暗自心驚,慕老夫人看慕白雪的眼神卻越來越慈祥了,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笑道:“阿雪說得極是!以前若不是你父親偏寵那錦姨娘,祖母也不至於漸漸冷落了你們母女,讓你們受了那麼多委屈,現在祖母年歲也大了,眼看著你們也一個個長大成人有出息了,心裏很是安慰,以後這侯府就托付給你們了,有什麼困難和委屈盡管找祖母,祖母給你們做主。”
慕老太太這話說得極其漂亮,武侯夫人默默點頭,慕白雪也垂頭不語,仿佛極認真地聽著訓誡,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心中裝著多少冷笑,多少不屑。
祖母若真有這份善心,不肯自己和母親受委屈,剛才發生了那麼多事早就出頭了,哪會讓自己處於風口浪尖,被眾夫所指?現在瓜熟蒂落,她來撿現成的好話說,還真是活久見。
一切塵埃落定,這宴席也就接近了尾聲,夜氏一家人起身告辭,眾人自是起身相送,唯有慕清歌像被所有人遺忘了一般,孤零零地跪在宴會廳冰冷的地麵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嬤嬤走在眾人的最後麵,頻頻回頭,最後還是忍不住走了回來:“三小姐,容老奴多一句嘴,胳膊總是擰不過大腿,與虎謀皮不如以肉飼之,如今又是武侯夫人掌家,二夫人又失了勢,二爺還有新妾入門,如果您再這樣總和大小姐對著幹,恐怕下場連這如意和知畫都不如,人呐,總是要擦亮眼睛,選對立場,活著不好嗎?”
趙嬤嬤一聲輕輕地歎息,終是也走了,可正是這輕輕地一聲歎息,仿佛壓垮慕清歌的最後一根稻草,突然伏在地上放聲大哭,就連指甲斷進了泥土,沾了血都沒發覺疼,眼底皆是深深的不甘和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就是投了個好胎,有哪一點比我強,有哪一點比我好?夜公子,你為什麼選像她那樣心胸狹隘,口蜜腹劍的人也不選我?還想把我嫁給傻子糟蹋?好!很好!你們一個個都給我等著,千萬別讓我有翻身那一天,否則今日之辱,來日必當十倍奉還!”
都說忠言逆耳。她這一副仿佛要吃人肉喝人血的模樣,好像恨不能將慕白雪碎屍萬段。可從來都沒想過,每一次失敗,都是自己先惡毒招惹別人的結果。
若是被別人瞧見了,定夫覺得她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這副模樣惡心至極,偏偏有人在身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予了她無聲的安慰:“三姐!自己何苦為難自己?我若是你,斷不會如此怒露於外,給別人抓住把柄的機會,而是會臥薪嚐膽,拚命去巴結討好她,等她一點點失去戒心,一點點把最柔軟的地方露出來,然後一擊斃命,讓她再也沒有掙紮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