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裏,微不可見地瞄了慕白雪一眼,明顯是對這說辭有所懷疑。就算隔輩親,白將軍府和武慕侯府可是南轅北轍,路途甚遠。而且據悉很多年沒什麼來往,怎麼會驟然給她這麼多嫁妝。
即便是這輕微的動作,還是被慕白雪瞧見了,這些本是自己娘親的嫁妝,和錦姨娘這些年在侯府搜刮的財物,她沒法說,更沒必要解釋,便直接起身向外走。
“他辦事倒是勤快,我昨天不過順便提了一嘴,他竟連夜幫我把事辦了,回頭你也親自跑一趟安慶寺,我有一個婢女叫紅拂的,一直在那裏養傷,你把她安然接回來。”
慕白雪這話說得輕鬆,實際上多少有試探洪總管的意思,看自己讓他一個大總管,去接一個地位卑微的婢女,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輕賤了他,誰知他仍然是卑順躬欽地叩首應下了。
都說會叫的狗不咬人,慕白雪更覺得這個洪總管深不可測,這個雙刃劍若是用好了,那便是一柄利器,用不好就會傷及自身,以後可得小心了。
離開玉膳堂,慕白雪徑直回了破影雲歸,本想去看看司琴哭得怎麼樣了,結果卻發現人家是百折不撓,早上被扔了出來,這會竟然又去給離盛公子張羅午膳去了,以後侍候自己都沒見這麼積極過。
慕白雪有了一種女大不中留的即視感,也就想著該去暖香殿看看,給離盛公子治療倒是次要的,怎麼著也應該幫司琴一把,不然她老被這樣扔出來也不是那麼回事。
從破影雲歸這一進院子到最後一進院子,路程可是不近,好在主路都是玉石鋪就,與複雜的各種路徑很好區分,她總算沒在自家迷路,等到暖香殿時,卻發現殿門緊閉,門口連個守衛都沒有。
在敲門與不敲門之間,她隻是猶豫了片刻,便轉身向回走。這情形看著明顯是人家剛撿回一條路,此時自閉門戶,肯定是休養生息不見客,自己何苦要討那沒趣。
誰知沒走幾步路,那門便由內打開,傳來了離盛公子極虛弱的聲音:“公主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
慕白雪驀然回頭,卻見離盛公子端坐在四輪車之上,一襲紫衣和風獵獵,與眼上罩著的同色錦帶相配,不但沒讓人歎息可惜是個瞎子,更多了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去安慰他。
“你身子弱,不好好在東暖閣躺著,怎麼會守在門邊開門?是在等司琴嗎?”慕白雪急忙快步走到他的身邊,推動四輪車向東暖閣方向走。
她這當然不是緊張他的身體,而是不想像他這樣一個可憐的人死得太早,那不僅離洛和東印他們傷心,司琴也會傷心,回頭自己還得接管他身後那個爛攤子,太過麻煩了。
離盛公子卻微微低下頭,臉頰上有浮紅飛過:“我等她做什麼,當然是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