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一切從簡,那當真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姨奶奶連一套新衣服都沒給慕錦繡準備,就這樣把九王府的一應管事下人召喚來,在落雪閣門前隨便放了一掛鞭,就算抬了慕錦繡的妾了。
慕錦繡雖然心有不甘,可是眼下隻要能脫離官奴所那個肮髒的地方就已經是萬幸,哪還敢挑三揀四?隻是坐在落雪閣的床榻上,默不作聲地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算再不濟,這也算是她與九王府抬妾的新房了,外人自然不便進入,慕白雪甚至把下人都打發了下去,獨自步入了內室,輕抬纖指,替她點燃了那一對龍鳳紅燭。
慕錦繡見狀,隻是默默地用那雙桃花眼望著她,不明白她怎麼還沒走,結果慕白雪卻對她回眸一笑:“你現在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吧?一邊有對自己不幹不淨的鄙夷,一邊是對大婚之夜獨守空房的自哀自憐,覺得這個世界對不太不公平。同為武侯的女兒,憑什麼我就可以成貴為公主,有無數貴人追逐,受萬人景仰奉承,你卻要被碾到塵埃裏,沾染了一身的泥土,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被她一語道破心思,慕錦繡沒承認也沒否認,因為她早就發現,不管是心計上還是語言上,自己在慕白雪那裏從來都占不到便宜,而是用手背抹著眼角,一副我見猶憐的垂淚:“繡兒不敢!”
前世皇甫辭最吃她這一套,前世的大婚之夜,皇甫辭就算看在武侯的麵子上,本來也不至於讓自己獨守空房的,正是慕錦繡的幾滴眼淚,就把他哄了去,沒想到了今生,她的淚到要留給自己了。
慕白雪心中痛快之餘,微微勾唇笑了:“敢不敢,你自己心裏清楚。臨走之前,我給你最後一句勸告,好好和姨奶奶相處,這樣她才不會把你怎麼狼狽進府的事情告訴九王爺,家和萬事興啊。”
看著慕白雪飄然離去,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隻是一個背影就足以顛倒眾生,透著說不出的清貴與優雅,一直委曲求全的慕錦繡無聲地笑了,眼底憤恨的冷光好像要把她和整座九王府焚燒殆盡一般,除了惡毒還是惡毒。死吧!都去死吧!說什麼好好生活,家和萬事興?從自己被拖進官奴所那萬惡的地牢中開始,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和意義,從今往後,原來的慕錦繡已經死了,你們也都得死!
“我的媽呀!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告訴你慕錦繡,別以為有個當公主的姐姐給你撐腰我就拿你沒辦法!等我把九兒救出來,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送完慕白雪回來,姨奶奶還沒進門,就被她這吃人般的目光嚇了一大跳,一邊說話著,還一般吩咐眾人把這閣裏值錢的擺設往外搬。
你想啊,這主殿竟然讓一個身子不潔的妾室給當婚房了,它不咬人惡心人啊,想想就肮髒,以後這房子誰還會住?姨奶奶自然恨不得把這屋子都掏空了,順便打壓一下慕錦繡的氣勢。
見那對大婚的喜燭還在燃燒,姨奶奶就這樣大張旗鼓地來拆家,別說值錢物件兒,就連原本準備好的大紅帳子大紅喜被都讓人撤走了,就差沒給她住一個光溜溜的床榻板子,慕錦繡氣得指甲都戳進了肉裏,嘴裏卻委屈地抽噎著,好像受到了萬般委屈:“姨奶奶,剛才有外人在,我也不敢說實話。九王爺之所以會被害成今天這樣,根本就是慕白雪攛掇十王爺幹的啊?那蟲禍案的寶箱子根本就是十王爺送給我們的,他們這是賊喊捉賊,要置我和九王爺於死地啊!事到如今,不管您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這大仇我是一定要報的,等報了這仇,我會把父侯給我準備的嫁妝都給您和王爺,自會尋一處地方了卻這一生,此仇不報,我不甘心,死都不甘心啊!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