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子,你回趟月璃府,讓洪總管去宮裏走一趟,一是報喪,二是把武慕世子從廣陽宮接回來,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可謂孝矣,替母親燒紙守靈,是他作為侯府嫡子的本分。”
隨著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安排下去,慕白雪身邊所有人都被派遣走了,等屋內完全安靜下來時,原本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的她卻像被抽去了筋骨,整個人都伏在了武侯夫人身上低泣了起來。
在這一刻她才發現,心中有萬般悲慟,也能假裝堅強的說法全都是狗屁,在沒有人的時候,那些原本藏心間的悲涼瞬間如野草般瘋長,甚至能把枝枝蔓蔓肆伸出體外,一邊用隱藏著的刺將你戳得千瘡百孔,一邊能纏在你的脖子上讓你無法呼吸,她也說不清現在自己是為母親而哭,還是在為自己而哭,這世上自己在意的,愛護自己的人寥寥無幾,如今又少了一個。
“娘!雖然不知道您是不是我娘親,可是阿雪還是想這樣叫一聲您,因為不管前生今世,您都是這侯府裏對我最好的人。這一聲娘您也當得。”
哽咽著說完這句話,慕白雪極力用手背擦著眼淚,卻發現淚水越擦越多,反而更加心如刀割了:“其實剛才替您擦身子的時候,女兒還在想,與其像您這樣孤寂地活著,死對於您來說也是種解脫吧?可是我還是做不到笑著給您入斂,跟您說一聲一種走好,因為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自戕,接下來等待我的是什麼,但是以後不管以後如果,我都會完成您最後的囑托,好好照顧弟弟的。至於我的身份……”
慕白雪皺眉,突然懷疑母親服毒自盡很可能是自己害的,若不是自己一直逼問她身世的世情,她或許根本就不會死,老太太也不會直接嚇暈了過去:“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問的,不該問的!”
人在悲慟欲絕的時候,其實所有抑鬱的情緒都能控製,可是在一旦達到某個臨界點時就會瞬間決堤,慕白雪突然放聲大哭,發現自己一直自認為聰明,卻幹了一件天底下最傻的事情。
就在她失聲痛哭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趙嬤嬤恭恭敬敬的聲音:“大小姐,我已經將二爺請回來了,本來要往主屋這邊來的,結果被門口的護衛給攔住,直接架回二房的院子了。”
慕白雪茫然抬頭,就連臉上的淚痕都不曾擦,就定定地盯著趙嬤嬤,趙嬤嬤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還以為她這是悲傷過度,鬧了癔症了,結果室內卻響起了她略微沙啞的聲音。
“趙嬤嬤,我和無言公子都在查我的身世,我娘或許也是因為這事說不得才服毒的。你當年可是當事人之一,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父母是誰,血盅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她突然會問起這事,還用這種悲傷絕望的眼神望著自己,趙嬤嬤竟比剛才還要驚懼萬分,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這……當年的事情極其複雜,老奴也不知道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