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內,剛下過暴雨的第二日,便是大好的晴朗天氣,隻是有些人注定無法欣賞這雨後的好風光與好空氣。
陰沉沉的殿內,窗戶密閉,四周空氣仿若凝滯,不安在無言中滋生蔓延,猩紅的地毯上跪著三個人,一男兩女,麵色都極為難看,氣氛一時間降至零下。
“派了你們整整四十號人過去,把人給看丟了。”容顏妖異的青年坐在上座上,上挑的眼尾裏都是不可思議。
他膚色過於冷白,像是地獄裏走出來豔鬼,雌雄莫辨,但眼眸裏的冷意幾乎溢出,叫人不敢生出半分肖想。
“屬下有罪,已加大搜捕範圍,肯定殿下責罰。”孔狄一雙拳頭埋在袖子裏,死死握緊,臉上依稀能看出來死死咬著牙關。
顯然這次任務失敗,叫他也難以接受。
一路順風順水,讓他幾乎以為能夠順利完成任務,可就在馬上到達燕京的位置,人丟了。
這無異於在他臉上狠狠扇了幾個巴掌。
男人與生俱來的傲氣讓他簡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殿下,老奴有錯。”王婆子深深磕頭,不敢直視上方青年。
李婆子死死閉嘴,沒有說話。
她到現在胳膊上還留著一個小孔,傷害不大,對她也沒什麼後遺症,但她一時間心情也複雜極了,從未料到趙女醫會突然反水。
原來這一路的乖順都是在暗暗蟄伏,等待時機。
但直到這個時候,她還忍不住想到,趙女醫還是不忍傷她們的,隻是把她藥暈了。
趙女醫完全有機會殺了她。
東宮裏的人,更習慣的行事作風是斬草除根。
李承宴麵色陰鷙,黑夜一般的眸子,凝結著稀疏的瑣碎零星,那是冬夜裏的星空,蕭疏森冷
。他右手拇指上戴著一個質地極好的羊乳色扳指,滑膩如流水,此時他手指微微摩挲著它。
孔狄對太子殿下還算了解,這個扳指他幾乎是從不離身,但隻有在思忖決策的時候才會去摩挲。
難道說,殿下其實對趙女醫的事,沒有決斷麼?
“這女人倒也聰明,一路裝乖騙得你們團團轉。”李承宴眼底的陰冷逐漸褪去,紅潤的唇角斜斜勾起,端得一副魅惑神色。
這一路上他們都有給他彙報,那信上的趙女醫倒是乖巧。
結果呢,一到關鍵時刻,便立刻毫不猶豫就逃,根本不會去顧忌他這些對她心心念念的下屬會受到怎樣的責罰。
倒是聰明,也清醒,清醒自己要的是什麼東西。
下麵三人聽著太子殿下說出這個事實,臉色各自一沉,默不作聲。
“一個女人,孔大人該不會告訴我,幾天之內不能把她抓回來吧?”李承宴言笑晏晏問道,分明是在笑,但下麵的三個人絲毫不敢當作他是真的心情愉悅。
孔狄猝然抱拳:“屬下一定會把人給殿下帶回來!”
這就是給他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了。
孔狄心裏到底鬆一口氣,這次如此簡單的差事他竟然沒做好,太子殿下可不需要沒用的人。
熟料李承宴卻不似咄咄逼人,忽然轉口又道:“隻要確保,她離不開這裏,跟賀荊山聯係不上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