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女人似乎輕輕的歎了口氣,柔若無骨的手搭在我的肩上,限製住我的動作,讓我不得不憋著心裏的火氣繼續看下去。
那個婦女臉色發黃,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她看著湊上來的男人,尖著嗓子問:“大成,這些可不是什麼好貨啊,欺負祥嫂我是個女子,那這個來糊弄少爺嗎?”她說起話來酸裏酸氣的,活像隻鴨子捏尖了嗓子叫喚,聽得我難受。
男人搓著手說:“祥嫂,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啊,你可別在少爺麵前亂說啊。這些可都是好‘條子’啊!”
“很好?”祥嫂隨手挑起地上一個女人的下巴,那個女人就是我在巷子裏看到的那個,此時一條醜陋的疤痕爬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這頂多就是個屯貨,你們是怎麼弄得?這麼好的條子活活被你們弄成屯貨!啊!?”
男人擦擦頭上的汗訕笑著說:“這次是新人來的,還不熟悉不熟悉,祥嫂放心,一定沒有下次,一定一定。”
祥嫂的聲音高了八度:“下次?你還想有下次!?這次我都不想和你合作了。”
男人說:“別啊,祥嫂。您看我們這合作也很久了也都熟悉了是吧。我看不如這樣,這次我便宜點,咱就這樣算了行吧。”
祥嫂嘴唇動了動,好像又說了什麼,但我已經聽不清了。周圍的景象就像是電影快進一樣,隻能看見模糊的圖像和聽見扭曲的聲音。然後,快進驀地停止在祥嫂和男人一起踏出院子的瞬間。
女子在二人出去之後,警覺的從地上站起來,她站的有些不穩,但還是堅持著輕輕打開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的走出房間。女子在出了房間之後,沒有立馬向外跑去,而是躲在院子裏一個破爛的大水缸後麵,再借助荒草將自己藏了個嚴實。
再之後,一直快進到祥嫂和男人發現女子逃走了後,罵罵咧咧的樣子。快進的速度放慢了,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卻可以看清了,祥嫂發現了女子,打了她幾個巴掌,揪著她漂亮的長發拉出了院子。
緊接著,所有的一切都被蒙上了白霧,看不清了。
我身後的女人歎了口氣,冰涼的手從我的腦後伸來,輕輕遮住我的眼睛,身子一下子不能動了。事實上,我並沒有掙紮的意思,身體能不能動都是一樣的。我看不到,卻第一次清楚的感到周身時間飛速的離去,好像天地都在繞著我轉動。
“滴嗒滴答滴——滴答滴答滴——”嗩呐的聲音憑空響起,接著鑼鼓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是送親時候所奏的曲子,我曾見過村東頭林嫂結婚時的送親隊伍,聲勢要比這個大多了。不過即使這個聲勢小,但那突如其來的聲音也嚇得我一哆嗦,捂住我眼的手也隨之移開了。
奇怪的是,當我能看見的時候,沒有看見一點送親隊的影子,看到的隻是一間貼著紅喜字的土房,裏麵亮著暈黃的燈光。
我和女人站在院子裏,看不到屋子裏麵的景象,但卻能聽見屋子裏傳來的聲音,有時模糊有時清晰。我看著院子裏一天一天的時間飛逝而過,聽著從屋裏傳來隻言片語,我漸漸覺得屋裏的男人對那個想要逃脫但失敗的女人很好。
期間,我似乎隱約聽到身後女人輕輕的笑聲和有些惆悵的歎息。
他們過的很幸福,隻是我一直未聽到孩子的哭聲,不僅這樣我還聽到另一個人粗獷的罵聲,和女人嚶嚶的哭聲。
我終於看到屋子裏的男人,他背著布包,一副要外出打工的模樣。女人在一邊一臉的悲切,男人安慰她一會,就笑著離開了院子,隻留下女人看著男人的背影默默地流淚。
一切又都暗了下來,我下意識的四處看了一下,但這一看可嚇得我差點喊出來,那間土房的門邊上有一個魁梧的漢子,手裏拿著一條薄薄的鐵條,仔細的插進門縫裏,來回挑了幾次,很容易的就撬開了門栓。
因為我站院子的一角,那個角度讓我我根本看不見裏麵發生了什麼,但是聲音卻是一字不拉的傳了過來。
“吱扭一一”輕輕地一聲,木門被推開,漢子躡手躡腳的溜了進去。但女人的警覺性卻是意外的好,在門的插銷剛被撬開的時候,就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誰?”女人點上燈,從床上站起來,看著漢子時明顯有幾分驚訝,“是有成弟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嘿嘿,鎮不愧是從城裏來抓的娘們,說話都這樣細聲細氣的。”漢子答非所問,笑了幾聲,“既然嫂子你是從城裏來的,應該很清楚俺是來幹嘛的吧。俺是怕嫂子晚上寂寞,特地來陪嫂子的。俺知道,何有根出去了那麼久,嫂子早就受不了了”